正欲说话,此时旁边传来一声嘲讽。
“哟哟哟,这是谁啊,跪在这里纠缠,知不知道这是乾元殿,是陛下的寝宫。”
打着伞的宫装女人,毫不客气的在嘲讽谢期。
谢期只是看了她一眼,充耳不闻。
谢期的丫鬟气的脸红,眼眶酸涩无比,几乎要流下眼泪来,却说不出一句话反驳。
黄大伴心中叹气,贵妃娘娘出身大族,早年也曾是个张扬明丽的姑娘,这些年在宫里被磋磨的,收敛了性子,着实可怜可叹。
她那早年跟着入宫的大丫鬟死了之后,这些新服侍的小丫头们,性格未免太和软了些。
眼看谢期充耳不闻,就这么听着周昭容的嘲讽,打算默默咽下,黄大伴到底有些忍不住:“昭容娘娘慎言,贵妃娘娘代掌宫闱,乃是后宫之主,您该对贵妃娘娘尊重些。”
黄大伴是陛下微时就跟在陛下身边,是陛下最为信任的人之一,在陛下面前的情分,可不是一般宠妃能比的上的。
这后宫里,谁不给黄大伴几分薄面呢。
谁知周昭容冷哼一声:“黄有财,你一个内侍官也敢教训本宫,本宫可是堂堂九嫔,陛下亲封的昭容娘娘,速去通传,本宫给陛下炖了好汤,若是耽误了陛下见本宫,你这奴才可担的了责任?”
黄大伴的笑容淡了许多。
他的本名,在陛下登基后,早就被陛下改了叫做存礼,而周昭容却故意叫他原来的名字,不是明晃晃的羞辱又是什么。
“周昭容就在这等着吧。”
而面对谢期,他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贵妃娘娘,您还是回去吧,小心冻坏了身子,陛下也会心疼的。”
萧直会心疼她?谢期惨笑,这些年,她的性子被萧直规矩了不少,变得如今这副卑微又战战兢兢的模样,不是他所期望的。
萧直只会漠视她,纵然别的女人羞辱她,如何会为她找回公道?
她摇摇头,坚持跪在那里。
黄大伴也不好再劝,只能去通传。
周昭容觉得自己胜利了,黄有财一个狗奴才,不过是靠着在陛下身边侍奉,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又神气什么呢。
她自以为占据了上风,此时居高临下的俯视谢期,还想故作大度的说几句怜悯的话。
然而在看到她那张被冻的瑟瑟发抖,却仍旧楚楚动人,美的仿佛一朵开在夜晚的昙花时,周昭容就像是鱼刺卡在嗓子里,如鲠在喉一样的难受。
周家的女儿再怎么被陛下重视,容貌上也根本与谢期无法媲美。
她明艳的时候,就像是一朵娇艳无比,热烈熹丽的玫瑰花,现在落魄了,性格不再张扬,却丝毫无损她那长脸,反而因为纤瘦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叫人怜爱。
也许就是因为这张脸,陛下才一直不肯处置她。
明明谢大元帅都被处斩,谢家不剩几个人。
这个女人就应该被打入冷宫,凄惨的凋谢在皇宫的一角,一辈子也不必被陛下想起。
嫉妒让周昭容那张平庸的脸,越发显得狰狞可怕。
可她再美丽又如何,陛下还是更重视她们周家。
“谢贵妃,你不会以为,在这里跪一跪,流几滴眼泪,就能让陛下回心转意吧。”
周昭容笑的越发得意。
“在陛下心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我姐姐,我姐姐在陛下微末之时就帮着陛下,就算现在去了,陛下也为了我姐姐空置后位,你是贵妃又如何,就算是后宫之首,也不过是个妾,在我姐姐面前,永远都是半个奴才。”
“故剑情深的故事,可是传遍了整个大梁,天下百姓谁不知,陛下最爱我姐姐。”
“谢家做了那么多的恶事,陛下重感情,才没把你打入冷宫,夺了你的位份,我若是你,若还要脸,便自请求去,免得在陛下面前,招人嫌!”
谢期只是垂头默默听着并不说话,心中却绝糟糕的很,周氏也配与宣帝许后相较?
周昭容见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更加觉得恶心,还想嘲讽几句。
黄大伴从宫内出来:“昭容娘娘,陛下宣您进去。”
她立刻转变脸色,朝着谢期啐了一口:“真是晦气。”
便趾高气昂的消失在谢期的视线里。
乾元宫内的地笼烧的很旺,若是穿着大氅,还会热出汗来。
梁国的皇帝,这个疆域跨越渤海和沙漠,远至百越的主人,现在的年岁,不过而立。
他生的非常俊美,有一张刀削斧砍,雕塑出来的完美脸蛋,剑眉星目,挺直的鼻梁,十分英气。
虽然不符合实下男子面好若女的评判标准,但也有本事叫女子一见便红了脸。
只是他的唇有些薄,就难免显得薄情了些。
在自己的宫中,只是穿着一身月白绣龙纹的皇帝常服,头发没有梳成发髻,只是松散的披着,英俊中带着一丝落拓不羁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