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转过头,规规矩矩退到旁边,喊了声:“师父。”
卿晏看了眼自己的小徒弟,又转向薄野云致:“盟主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如今,他已不再称呼薄野云致“小盟主”了,自从前年,薄野楠退隐,将盟主之位传给薄野云致,他已经不是什么预备的接班人,而是天刹盟正儿八经的掌门人了。
薄野云致虽然成了盟主,但在薄野津和薄野楠面前,永远是个小辈,他举了举手中提着的东西:“过两日就是千秋节了,我来给叔祖贺寿。”
卿晏迎他进殿中:“过两日才到千秋节,你今天提早来做什么?”
薄野云致颇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卿晏:“?”
他还说呢。薄野云致:“去岁我千秋节当日前来给叔祖贺寿,结果连个人影也没看见。”
别说他叔祖,就是卿晏,他也没看见,完全白跑一趟,白费功夫。
“……”
卿晏想起来了,那天他给薄野津过生辰,两个人直接出去了,并不在门中。
他笑了下,气氛略有些尴尬。
薄野云致也没计较,他一个作晚辈的,能跟长辈计较这个么?
黎安还杵在那里,卿晏道:“经抄完了?”
“……没有。”黎安又看了几眼,看师父跟这人聊得挺好,才回自己那个小角落下继续抄经。
“这孩子……是你从前收的那个小徒弟?”薄野云致问道。
“是啊。”
“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薄野云致道,“上次见的时候,他才这么高。”
他在自己腰间比划了下。
其实不怪他没认出来,薄野云致当上盟主之后,也不是总亲自往千鹤门跑,虽说他跟如今的门主和门主夫人的交情异于常人,可作为仙门魁首,九洲各地的事他都要管,事务繁多。
再则,卿晏和薄野津一年半载,也常有大半时间不在门中,不时就去北原待一段日子。
是以,他们确实也许久未见了。
薄野云致从殿中出来的时候,黎安还在抄经。
薄野云致本来已经往院外走去,准备回去了,不知道为何,脚步忽然一顿。
黎安感觉头顶一暗,什么东西遮住了光线,他抬头一看,是刚才那个可疑的人站在他面前。
“你做什么?”黎安问,师父跟这人看起来相谈甚欢,他也不可能还是刚才那副态度了,语气缓和了点。
薄野云致看着他,问:“你真不记得我了?”
黎安露出困惑的表情。
薄野云致道:“你小时候,你师父带你去天刹盟的兽谷里看银鹿温河的时候,你吓得哭着跑出来了,还把鼻涕擦在我袖子上,你忘了?”
“哪有这回事?”黎安下意识反驳。
那事太久远了,他确实已经不太能记得起来了,但这么琢磨一下,好像又有点印象。
好像真有这事!
黎安僵住了。
“所以你是……?”
薄野云致在袖子里掏了下,掏出什么,塞了个东西到他手中。黎安低头一看,是一张名帖。
薄野云致生平也是第一次给别人递名帖,他作为天刹盟的盟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名帖这种东西,于他而言就是放在那儿的摆设,他自己都没想到过有一天会递出去。
黎安仔细看了那张名帖。
他原来是天刹盟的盟主?
结果,薄野云致下个月再去的时候,黎安就改了口。
薄野云致提着两坛子春花酒,还顺带提了些天刹盟的厨子们新制的点心,进入院中的时候,黎安正在和师兄们过招。
他一向是最后一名的,每次跟师兄们讨饶得已经得心应手,此次也不例外。
一院翠意烂漫,风吹叶动,少年的长发尽数扎成马尾,一身短打更勒得纤细身形轮廓清晰,他笑着软声道:“师兄让让我。”
师兄们也笑着回他:“哪次不让你?让你你也赢不了啊。”
三言两语之间,开打了。薄野云致步子一顿,倒是不急,很有闲情逸致停下来欣赏这场对战。
黎安没谦虚,他是真没修道练剑的天赋,那剑气是勉强凝出了,可是不成形状,更没什么杀伤力,那双手握着剑都握不稳。
薄野云致看了一会儿,忽然把手中提的东西放到院中的石桌上,走上前去。
黎安正觉得差不多可以了,比试不就是走个过场么,就如他师兄说的,他从来没赢过,黎安内心也没多想赢,完成任务似的。
正想着,他的后背忽然贴上了什么,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黎安一怔,有声音响在他耳边,指点道:“剑要抓稳了。”
黎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着,长剑横扫了出去。
很快的几个招式,黎安完全是被带着走的,他回过神,师兄已经挂到了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