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仚笑着,站起身来,朝着一众纨绔公子抱拳行了一礼:“在下乐获,初来乍到,还请诸位公子多多关照。”
一群公子哥可有可无的打量了卢仚一阵子,一个个眸子里绿光闪烁,显然将他当成了大肥羊看待。
接下来,又是一场烂赌。
乐德输得是天昏地暗,一群公子哥赢得是欢天喜地,卢仚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逐次兑换筹码,硬生生帮着乐德输掉了十几万贯。
到了最后,一众纨绔公子都赢得有点胆战心惊,乐德的脸色也都有点不正常了。
这一天乐德一伙人在金钩赌坊的赌局,比平日里早结束了一个多时辰,还没到午夜时分,他们居然就草草散场,一个个搂着各自的美人,不知道找哪里继续去寻欢作乐去了。
乐德佝偻着身子,裹着一条加了薄棉的披风,慢悠悠的走出了金钩赌坊。
下了两步台阶,乐德回头看了看卢仚。
“乐获啊……得了,我也不是傻子,你这出手,有点大方得过分了。我乐德,虽然是太后亲族,但是我不值这么多钱哪,换成我大哥,或许还差不多。”
“说吧,这样给我塞钱花,你有啥事求我呢?”
“丑话说在前面,小事,在这乐州城内,没有我办不成的……大事嘛,啧,你先说,我姑且听听,但是大概率,我是办不成的。”
乐德朝着卢仚摊开双手,叹了一口气:“我大概,也就能办成一千贯上下的事情,所以钱有义那小子,这些年才眼巴巴的陪着我玩啊……超过一千贯的,你可就找错人喽!”
卢仚笑得很灿烂。
这个乐德,倒是个有趣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这股子光棍无赖劲,实在是有趣,有趣……
“乐德公子哪里话?我刚买下钱家的宅子,你就上门了,这就证明,我们有缘啊。”卢仚摆了摆手:“些许银钱,不用放在心上,您也不过是输了十来万贯而已,对我来说,这是小钱。”
乐德吓了一跳:“乐获,你可别在我面前充场面,十来万贯,只是小钱?”
卢仚笑着点头:“真心只是小钱。我准备买下清平坊十八座新篁楼,以后,新篁楼就是我在乐州城安身立命的买卖,我一外乡人,在乐州城举目无亲的,这买卖,得您帮忙盯着。”
不等乐德开口,卢仚微笑道:“如果您盯不住,那么,您也可以介绍盯得住的人嘛!”
乐德呆了呆,然后笑了。
他停了停胸膛,伸手戳了戳卢仚的胸膛:“是个爽快人,行,这个忙,我帮了。哎,谁叫我们有缘呢?”
卢仚又请了乐德去了流经清平坊的白沙江上,弄了条画舫,找了一群姑娘陪着,好好的畅饮了一顿,直把乐德灌得烂醉如泥,把他往姑娘的鸳鸯被里一丢,卢仚拔腿就走。
第二日,大下午时分,一张名帖递进了卢仚的乐宅。
乐宅大堂,乐德一母同胞的长兄乐颐,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盏,打量着大堂内的诸般陈设。
“这宅子,我知道。”乐颐打量许久,又朝着卢仚看了几眼,这才点头道:“钱有义嘛,跟着乐德厮混的那小子,乐德时常来这里找他。只是没想到,乐德居然会结识如此有趣的人物。”
不等卢仚开口,乐颐曼声道:“你也姓乐?真的,还是假的?”
卢仚微笑,朝乐颐拱了拱手:“吉州城,乐家,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家产在吉州,排名也在前十之列,这是做不了假的。”
乐颐点了点头:“为何来此?”
卢仚微笑道:“乐州城遭了劫,满城百姓死了个精光,而且死状凄惨诡异,不敢停留,只能离开。”
乐颐眯了眯眼睛:“为何不去镐京?”
卢仚叹了一口气:“无官无职,没有靠山,镐京居,大不易……那边王公贵族太多,有时候得罪了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乐州城嘛,乐氏一家独大,只要交好了乐家任何一位公子,自家人……就算有矛盾,无非吵闹几句,不会像镐京那边,动辄就是抄家灭门之祸。”
乐颐就笑了:“这话,说得有道理。”
放下手中茶盏,乐颐朝卢仚看了看,淡然道:“不过,你既然买下了钱家的宅子,还准备入手新篁楼,你可知道,他们为何抛售产业,离开乐州城啊?”
卢仚沉吟片刻,缓缓摇头:“初来乍到,这些天,只顾着日夜兼程的赶路,还真不知道这里面的玄虚……难不成,有什么古怪?”
卢仚反问乐颐。
乐颐站起身来,走到卢仚面前,微微低头,俯瞰坐在椅子上的卢仚,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你……怕不是守宫监派来的奸细?”
卢仚一脸惊骇的看着乐颐:“乐颐公子何出此言?守宫监?乐获一介良民,怎可能和那等所在牵扯上半点儿关系?”
卢仚瞪大眼睛,失色问乐颐:“难不成,是因为乐获和乐德公子结交一事?”
卢仚急忙喊冤:“乐获知晓乐德公子身份后,的确是有心结交……但是,并非有意和乐德公子认识……这,这,这……这是乐德公子,他主动上门呀!”
乐颐背着手,眯着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卢仚许久,终于回头,呵斥了一声。
一名浑身冷气森森,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就走进了大堂,径直走到了卢仚身边,双手如风,顺着卢仚的手指,一路摸遍了他的手掌、胳膊、身躯、大腿。
卢仚微笑着,任凭这中年男子放手施为。
中年男子甚至脱掉了卢仚的鞋子,脱掉了他的裹脚布认真的摩挲了一阵,这才站起身来,退后了几步,朝乐颐点了点头。
“浑身上下,并无练过武的迹象,而且观他脉象……”
中年男子看了看卢仚,干咳了一声:“乐获公子他……咳咳,脉象倒是和乐德公子一般无二,平日里或许没有注意保养,肾水有点亏虚过甚了。”
乐颐的嘴角抽了抽,看看卢仚这张幻化出来的满脸虬髯的大脸看了看,突然‘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原来如此……乐获兄弟,就一个人来的乐州城?这一路上,可还安稳?”
卢仚急忙笑道:“怎可能一个人?从吉州来乐州,万里迢迢,我身边还是有几个心腹人的,否则我怎可能到来这里?只是,有些搬运不便的物件,他们在城外看守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