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烟烟逛着逛着,隐约能感受到原本陆雨歇的性情。
一个人会因为失忆,而转变成完全迥异的风格吗?
“烟烟你总看我做什么?”陆雨歇有些小羞涩道,“陵光仙君说我昏睡十多日,瘦削了些。我觉着烟烟你比之前,也清减了些,是不是没吃好?咱们要不去吃东西吧!吃红烧肘子和荷叶鸡!再来两屉小笼包!”
“仙域不吃凡尘饭食。”
“那吃什么?”
“基本不吃。”
“啊?”陆雨歇露出惊恐的表情,“我岂不是要饿死?”
唐烟烟哭笑不得:“仙域灵气充裕,再说修行到一定境界,本就无需再食五谷,你摸着良心说,你现在饿吗?”
陆雨歇伸手捂住心口,纠结半晌,吞吞吐吐道:“那,那我可能就是单纯的嘴馋?”
唐烟烟轻笑,这话倒是与方寸世尊的“嘴馋论”对上了。
两人正毫无营养地说着闲话,一道白色丽影出现在雪松下,她远远望着他们,一动未动。
唐烟烟略微蹙眉。
陆雨歇随之望去,不喜地抿直唇角:“我讨厌她。烟烟我们走,去别的地方看看。”
语罢,牵着唐烟烟就走。
眼睁睁看着师父面带嫌恶地离开,还拉着别的女人的手,宋怡然眼眶酸痛,诚然师父不曾对她言笑晏晏,但他更不会同旁的女修多说半句话。
她原以为她足够特殊,至少她独占仙尊唯一女弟子的位置。
可如今——
宋怡然用力闭上眼,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
这些年来,她天赋异禀,修为节节攀升,人群中总有许许多多羡慕嫉妒不甘的目光。
唐烟烟便是其中之一。
她曾为此感到骄傲自豪,却没想到,如今她终于也因为唐烟烟而尝尽嫉妒不甘的滋味。
离开雪松林,两人漫步行在瀑布下,唐烟烟沉默片刻,说:“既然回到仙域,你就不再只是那个简单的陆大宝,他们会帮你恢复修为与记忆,也会将从前的事情讲与你听。一时之间,你可能会惶恐与不习惯,别害怕,我会陪着你。”
陆雨歇最喜欢听烟烟说这些话,眼神一亮道:“那我可要快些恢复修为,以前烟烟你保护我,以后就换我保护你啦。”
唐烟烟轻笑,心底却想,不管陆大宝究竟是不是她的后盾,她都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任人宰割。至少,她需要有说“不”的权利与资格。
两人方回别院,掌门便带着他的修仙男团来踢馆了。
陆见寒阴沉着脸,眸光锐利地扫过唐烟烟。
陆雨歇立即站到唐烟烟身前,凶巴巴问:“你们是谁?不知道擅闯别人家不礼貌吗?敲门了吗?”
陆见寒与男团:……
倒是真的没敲门。
毕竟仙尊陆雨歇都失忆了,他们进来不需要预约了吧?
陆见寒看到侄儿好端端站在面前,还是非常欣慰,他笑道:“雨歇侄儿,我是你叔叔,我不会害你,唐烟烟不能留在眷古峰,我这是为你着想。”
陆雨歇定定看着陆见寒,态度稍微软化:“叔,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陆见寒一愣,嘴角抽了抽。
男团中的星曲长老忍不住站出来,他大义凛然道:“仙尊,你若执意留下唐烟烟,你可知外界将如何诋毁你?她会害得你数千年清誉将毁于一旦啊!不仅如此,魔域亦会趁虚而入,届时又是一番血雨腥风。仙尊你素来以大局为重,以仙域太平为己任,如今怎能这么重个人私欲呢?你不仅仅代表的是你自己,更是代表了整个仙域!”
唐烟烟面色微冷,不由看了眼说得冠冕堂皇的星曲长老。
仙尊陆雨歇确实大公无私,他是仙域的定海神针,有他在,可保仙域千万哉安稳。
可他的无私奉献,不能成为这些人强行捆绑桎梏他的工具吧?
因为他素来没有私欲,便必须永远的做那朵雪巅上的孤独之花吗?
陆雨歇也很生气,但他生气的点却和唐烟烟完全不同,他气呼呼冲曲星长老道:“什么魔域大战?什么血雨腥风?你这个糟老头子说话好不要脸!她唐烟烟除了是我非常非常喜欢的人,并没有多大了不起,她要是能引起魔域大战,她要是能掀起血雨腥风,还轮得到你们几个在这里对她指指点点吗?你们自己没有用,解决不了问题,就会推脱给无辜的人。”
曲星长老气得脸颊胀红:“仙尊你、你说话怎能如此粗鲁野蛮,你、你……”
陆雨歇越说越恼火:“就你能蛮不讲理,不准我好好讲道理了?瞧之前把你给惯的。”
曲星长老双手捂住心脏,喘不过气地看向陆见寒,悲戚道:“掌门啊,大事不妙啊,仙尊他、他真的病得不轻啊!”
见陆雨歇仍要追上去和曲星长老“探讨”,唐烟烟眼眶微红地拽住他手,轻笑着摇了摇头。
那些人认定仙尊属于仙域,不属于他自己,怎能沟通清楚呢?
陆见寒听星曲长老在耳边哭哭啼啼,越发头大。
失去记忆的陆雨歇,他亦是初次见,先前听陵光仙君说起凡尘那些荒唐事,陆见寒半信半疑,如今却是真的震愕难言。
他总以为按照陆雨歇的清冷性子,不会变得判若两人。
然而眼前陆雨歇,除样貌,与曾经的陆雨歇,真的完全迥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