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成,小孩还是要多加管教,你和弟妹啊,就是太娇惯着了。”连许汉摇头笑道:“不过仲鸣这孩子跟在你身边学东西,倒是有模有样的。”
连仲鸣微微一笑,“大伯您谬赞了,我也只是学到一些皮毛,还是要多锻炼锻炼。”
他又看向连漪,轻叹道:“小妹,二伯其实很关心你,为了你这事,着实是被好些个电话叨扰了许久。”
“唉……但不管怎么说,连漪也是受了委屈的,德成,你这样岂不是要孩子受了委屈就算了?”吴锦秀适时看向丈夫,微微蹙眉道。
“再不管管她,现在已经胡闹成这个样子,连你的话都不听,以后还要无法无天成什么样子。”
连德成冷哼一声,“吃亏也好,让她长个记性。在外胡作非为,回到家里顶撞父母,这像什么话?”
“连漪啊,和你爸爸服个软,听他们的安排。”连许汉面色慈蔼,笑道:“做父母的哪有不关心孩子的?你乖乖听话,他们比你还见不得你受委屈不是?”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的确是一位长辈的关心话语。
可放在当下的场合里,作为连漪的长辈,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连漪是什么脾气?
即便是谢泠听到这话,都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隐约听得出来,连漪的大伯是在暗示她,只要接受和顾一屿结伴出现在寿宴上,先前她父亲说的话自然会收回。
可是……什么时候,子女受了委屈为自己讨回公道,也成了需要作出交换才能这么做。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连漪的手,在这个时刻,只是潜意识地想要以此给予她肯定。
连漪察觉到这点力度变化,她无所谓地笑了笑,连许汉的表情和话语,在她看来,还多了一层意思。
对于她这个大伯的‘小心眼’,连漪算是有了新的认知。
因为她肆无忌惮的破坏了连素甯的联姻,所以他便要看着她做出抉择。
到底是要为自己的委屈找回场子,接受长辈的安排默认联姻,还是坚持己见,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即使咬牙受了这份委屈,也要抗争到底。
连漪微圆眼眸一个个扫过他们神态各异的面容,旋即慢慢半弯。
可她偏不愿意做什么二选一的选择题。
“连三儿,这是我的私事,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又是小辈,谁给你的资格在这插话?”
连漪松开与谢泠相握的手,神情散漫地轻甩了甩,将那点子暖意甩散。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对我说三道四,你跟着我爸做事,得了他赏识,难道就以为真的可以以我长辈的身份自居,来跟我讲为人子女的道理?”
“这么会做,你不如直接过继到他名下,反正我看你妈和我爸妈都挺乐意让你来当这个孝子贤孙。”
她欣赏着连仲鸣骤然微变、又迅速恢复如初露出勉强神色的样子,嗤笑一声。
在连父连母眼神一沉还没来得及说话之际,连漪看向连许汉。
他正因为连漪突然对连仲鸣发难的表现,而感到好笑,只是面上仍然做出一副微微不满皱眉的表情。
“大伯,虽然你是我爸的大哥,跟我也算沾亲带故。但这毕竟是我家的事情,从小到大我也没花过你一分钱,吃过你家的一粒米,你这么仗着身份来和我说话,是不是有点倚老卖老了?”
连漪往后微仰,姿态散漫地靠在椅背上。
“照您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我爸妈在你心目中,就是一个卖女求荣的形象?”
“还是说顾家什么时候成长到足以让连家仰望的程度,他顾一屿想要有个女伴,你们几个作为长辈的,就得巴巴为他拉皮条?”
连漪顿了顿,“噢,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关心小辈的感情状况。”
“我爸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他要真是像你说的一样想卖女求荣,如果我不表态接受和顾一屿的婚约,就任由我被外人欺辱嘲笑,连还击都不允许。”
“那就当我对父亲还是不够了解,不清楚他的城府和深谋远虑。”
“是这个道理吧?大伯。”
连许汉脸上表情微沉,一时间还真想不到该怎么接她这话。
“噢,我忘记了。”
连漪笑眯眯道:“听说大伯您这边和黄家的联姻告吹以后,还在接触黄家其他的年轻俊彦?是了,按照您的为人,会有这种想法倒也正常。”
“我大姐倒是好福气,能被这么明码标价地待售,诶——”
“我可不是说您想要卖女求荣,大伯,您知道的,我对您吧,还是很尊重的嘛,前提是您别没事找我说话啊。”
“连漪!”
连许汉脸色隐隐泛青,他还未说话,吴锦秀已经轻斥叫了一句连漪的名字,不赞同地看着她。
至于连德成,也是一副皱眉的样子看着她,只是没有开口。
毕竟一开始没说话,就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出口为连漪‘背锅’。
“爸爸妈妈,至于你们。”
连漪当然是无差别攻击,在场的一个都别想躲过,她笑着看向两人。
“你说得对,我这个人的确不像话,被惯坏了,可是你们从前不管,现在再来想要管我,是不是有点为时已晚?”
“我想做的事情,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连漪一手搭在谢泠身后圆弧的椅背上,下颌微抬,“为什么我要受委屈才能长记性?受了委屈只会让我知道,是我以前表现得太和气,才会让那帮废物敢在背后冲我叫嚣。”
“你只管向盛垣施压,如果你能在爷爷奶奶他们回来以后,给出一个让他们满意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