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诶?
花一棠的呼吸越来越沉, “先以蝉蜕铺削弱青州白氏的势力,将蝉蜕铺骗来的钱财输入四家商队占为己用,待壮大之后, 再步步为营蚕食青州白氏的商业版图,最终取而代之, 如此残酷的连环计——”
林随安:诶?诶??诶???
“你可还记得苏飞章临死前说的一句话?”花一棠突然问出一句。
林随安:“啊?”
花一棠眼瞳深不见底,语速越来越快,“他说,迟早有一日,花氏会落得和苏氏一个下场,他还问我——若是有一日,家族存亡和国之律法背道而驰,当如何抉择?当时,凌六郎毫不犹豫选择了律法,而我却——莫非苏飞章早就知道些什么,亦或是——”
“花一棠!”林随安猛地拍下花一棠的肩膀,花一棠一个激灵,抬头,怔怔看着林随安。
林随安叹了口气,“你可知道你最大的优点和缺点是什么?”
这次轮到花一棠愣住了,“啊?”了一声。
“你最大的优点是聪明,能从最小的细枝末节推理出案件的真相,但你最大的缺点也是聪明,”林随安道,“想的太远,想的太多。”
花一棠无辜眨了眨眼。
“其一,郑永言送来的这些账簿到底从何而来,是谁写的,记录是真是假,皆未曾考证,也就是说,这项证据的真实性存疑,那么,根据这项证据推测出来的任何结论自然也不可信。”
“其二,我虽然对花氏知之甚少,但俗话说得好,窥一斑而见全豹,观滴水可知沧海,我与你搭档了两年,见过花家主、花二娘、花三娘、花二木,你们皆是诚实守信,内心良善之人,我相信花氏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靠歪门邪道赚钱。”
花一棠眼眶红了。
林随安:“你这般聪慧,我能想到的,你又岂会想不到?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花一棠定定看着林随安的眼睛,“若是万一呢?”
林随安眉眼一展,“若真有那么一日,我信你定会做出真正正确的选择!”
水光在花一棠眼底闪动,他歪着头,勾起嘴角,“若真有一日,我背后没有了花氏,那该如何?”
“大不了我带你私奔呗。”林随安道。
花一棠双眼猝然绷得溜圆,“你你你你你你说什么?!”
林随安笑道,“我的功夫还凑合,保护你应该足够了,和你搭档这些日子,也存了些私房钱,只要你别太臭美,少买些衣衫、簪子、扇子、靴子、熏香,足够我们花几辈子了,天下之大,海阔天空,何愁无处容身?”
花一棠静静看着、看着,突然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目光又定在了林随安脸上,瞳似秋水,温柔无尽。
林随安挠了挠额头,心道今天真是超常发挥,可算把花一棠乱七八糟的脑洞给塞上了,待她再说两句结束语为今日的演讲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好。”花一棠突然冒出一个字。
林随安一怔:“啥?”
花一棠身体缓缓前倾,口中呢喃之音缠|绕着暧|昧的嘶哑,“和你私奔,好……”
花一棠的脸越来越近,林随安的眼珠子几乎掉出来,喂!喂喂?!喂喂喂???你想干啥?!
暖暖的熏香像两只无形的手臂拥住了身体,林随安手脚僵硬,感觉自己是个受惊过度的木桩子,动也不能动,花一棠长长弯弯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在眼前合起,鼻尖上的皮肤如凝脂一般,连个毛孔都看不到,唇瓣好像樱桃色的果冻。
林随安吞了口口水:尝一口……好像也不是不行……
“花一棠你这个蠢货!”
突然,空中劈下一道惊雷怒喝,林随安倏然清醒,足尖踏地,连人带椅退到四尺之外,花一棠身体一歪,连人带椅摔到了地上,哎呦呦直叫唤。
一个人冲破浓浓夜色疾行而至,浓眉大眼,火冒三丈,手里还举着一根戒尺,破口就骂,“你个不着调的东西,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说着,抡起戒尺挥向了花一棠的屁股,说时迟那时快,林随安闪身上前,一把握住了戒尺,愕然,“花家主?”
花一棠趁机爬起身,呲溜一下钻到了林随安身后,“大、大大大大哥,我刚刚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您您您您您您别误会!”
花一桓青筋暴跳,“你错就错在什么都没做!”
花一棠:“诶?”
林随安:“哈?”
“来了安都这么久,一件正事儿没干!我扬都花氏怎么养出你这么一个废物?!拖拖拉拉,磨磨蹭蹭,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吧?!我若再不来,这还得了?!”
花一桓不愧是花氏家主,骂人的词汇虽然没有花一棠丰富,但气势绝对碾压,这大嗓门一顿劈头盖脸,震得林随安脑瓜子嗡嗡的,忙后撤一步,为兄弟二人让开发挥空间。
花一棠脸涨得通红,“兄、兄长,这、这种事,不可操之过急,还需徐徐图之——”
花一桓:“都什么时候了,还徐徐个屁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干柴烈火共处一室,再徐徐下去,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花一棠整个人炸成了烟花,林随安震惊一瞬,回过味儿来,脸烫得能烙饼,“花、花家主,刚、刚才……那个……您可能是误会了——”
花一棠:“我我我我没没没没没——”
花一桓怒发冲冠,“我让你好好看着二娘,结果你什么都没调查就把二娘扔在了三禾书院,那何思山又老又丑,还是个跛子,哪里配得上我家妹子?!你可知那何思山出身军户,后来改名换姓换了户籍,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户籍更换,定是有问题!”
一瞬死寂。
林随安瞬间站得端正,皱眉道:“竟然是这样!”
花一棠当即恢复端庄,正色道:“真是出乎意料啊!”
二人角色转换得无比顺滑,若不是两张脸红得像熟柿子,还挺像模像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