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你没事吧?!”云中月疾呼。
林随安猛地抬头,眼瞳迸出骇人的红光,“杀!”身体化作一片黑色的旋风卷了出去,刀光和血光合成了地狱之景。
娘诶!!
云中月汗毛倒竖,胡乱劈开几个面具人,突然觉得四周静得可怕,这才发现羽箭已经停了,面具人的攻击也停了,转目四顾,院子里的面具人已经全灭,花一棠高高站在屋脊上,奔腾的杀意和如雪的衣袂在风中狂舞。他身后的弓弩手已经没箭了,面色苍白,有些不知所措。
四面墙头上再次爬上了新的面具人,四肢爬行,只有一个站着的,没带面具,枯瘦如干尸,云中月对人脸过目不忘,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东都净门的大长老沈勋。
冷汗顺着面具下的皮肤滴落——有完没完啊,云中月心道。
林随安突然笑了一声,“好戏开场了!”
随着她的声音,屋顶上的花一棠突然掏出个大荷包甩臂一洒,璀璨夺目的金叶子如雨纷落。
“杀一个面具人,赏一两金!”花一棠的嗓音响彻云霄,“杀了领头的,赏百金!”
云中月:诶诶诶?!
下一瞬,震天的杀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地面隆隆作响,数道人影在花一棠身后腾空而起,领头的正是靳若,净门甘红英、白山、五陵盟盟主乌淳、鹤仙派门主车松、登仙教教主西门阳、鸭行门门主冯乔、黄九家门主,还有净门和五大派的弟子,凌芝颜率领一队衙吏从院门杀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伊塔汇合,护住了花一梦等人。
冲进来的人太多了,而且个个都是江湖好手,纵使面具人战斗力惊人,面对人海碾压,也只能被完全虐杀,除了凌芝颜带领的那一队还算正常,余下江湖人战斗的画风明显有点不太对,一边杀一边数数,“一两金,二两金,三两金——”
“兄弟们,富贵险中求,下半辈子就靠今天啦!”
“十两金!”
“五两金!”
“十七两金!”
“赚啊,杀啊!”
“师父,您歇着,后面就交给徒儿吧!”靳若一阵风似朝着沈勋杀了过去,“都靠边,一百两金是我的!”还不忘回头损两句,“云中月你还愣着干嘛呢,有钱不赚是傻子!”
“老子不差钱!”云中月回嘴骂了一句。
靳若已经和沈勋缠斗在一处,无暇理他。
林随安笑出了声,岂料这一笑乐极生悲,泄了丹田气,吐出一口血。
“林随安!”云中月一把扶住林随安,也不知道从哪掏出四根绷带,三下五除二帮她包扎好了伤口,动作娴熟比大夫还专业,“你失血过多了,不能再动了。”
林随安笑道,“老娘也不差钱。”
云中月歪了一下头,林随安感觉银色面具下的脸应该是笑了,突然,云中月手中飞出一道绳索,一团黑乎乎东西擦着地面收了回来,绳索的另一头绑着苏飞章,也不知道刚刚混战之时云中月将他藏在了什么地方,竟然没死,只是吓晕了,发髻上还扎着一根羽箭。
云中月将绳索塞给林随安,靠近林随安耳边,林随安的耳垂甚至碰到了冰凉的银色面具。
“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云中月声音犹如露珠滴落,叮咚一声,林随安猝然后退半步,猛一转头,只看到面具人纷纷扑街的惨烈景象,天下第一盗果然又是来无影去无踪。
林随安不自在挠了挠耳朵,难道云中月是专程来救人的?
天下第一盗竟然是个助人为乐的性子?
屁,她才不信!
靳若大喝“破定!”将沈勋砍翻在地,抽搐了几下,看样子靳若还是心软,留了沈勋的一条命,凌芝颜率人收拾残局,乌淳等江湖人乐呵呵收拾着面具人的尸体,喜庆地好像老鼠掉到了米缸。
花一棠还高高站在屋脊之上,雪衣飞舞,睥睨众生,泛红的眼瞳穿过茫茫人群定在林随安身上,愁肠百转,千言万语尽在这一眼中。
这货不会被吓得腿软,下不来了吧?
林随安眨了眨眼,飞身踏空上了屋脊,落在花一棠的面前。
花一棠静静瞪着她,手在发抖,腿在发抖,嘴唇白得吓人。林随安这才注意到,花一棠的发髻乱了,簪子断了半根,袖口指甲上沾满了泥,也不知道在赶来的路上遭遇了什么,搞这么狼狈。
林随安干咳一声,“衣服脏了,不漂亮了哦。”
花一棠依旧瞪着她。
林随安挠了挠脑门,“云中月帮我包扎了,我没事。”
花一棠眸光一震,伸手想要触碰林随安的绷带,抬起一半,又硬生生收了回去,攥紧拳头,眼底泛起水光。
林随安最怕花一棠这个表情,“我可是千净之主,以一敌百,真没事。”
花一棠瞥开目光,长长吸了口气,上前一步,又上前一步,身体距离林随安只有半尺距离。林随安闻到了熟悉的果木香,淡淡的,温柔的。
林随安呼出一口气,脑袋轻轻贴在了花一棠的胸前,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花一棠:“放心,我来了,你休息吧。”
林随安闭上了眼睛,“好。”
林随安直面敌人的三波围攻没有丝毫退缩,可对着方刻的冷脸却有点腿肚子转筋。
方刻正捏着一根针给她缝伤口,因为用了麻沸散,并不疼,但看着那根针在皮肉间拉扯棉线,每一针都能听到棉线和皮肤摩擦的撕拉声,配合着方刻幽深的目光,太吓人了。
林随安强忍着逃走的欲|望,硬着头皮撑到治疗结束,麻沸散的效果渐渐散去,几处伤口都麻酥酥地疼,方刻掏出金疮药,以祖传的撒花椒手法刷刷刷铺满了伤口,疼得林随安险些叫出来,强忍着又吞了下去。
旁边花一梦看得连连倒吸凉气。
方刻扔掉云中月的绷带,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还特意踩了两脚又踢到了到了一边,重新帮林随安细细包扎完毕,林随安可算松了口气,觉得四肢又重新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