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和花一棠同时停住脚步,回头。
凌芝颜突然不走了,也不说话了,笔直地站在浓浓的夜色里,怔怔看着二人。风吹起他的衣袂,轻轻飘动着。
花一棠摇扇子,“凌六郎,你发什么呆呢?”
林随安疑惑,“莫非是太累了,睁着眼睛睡着了?”
凌芝颜眸光动了一下,突然,微微笑了,仿若夏风拂过映满星光的湖面,银色的涟漪一圈一圈漾起,梦一样。
花一棠大惊,“完了完了,凌六郎定是走夜路被狐狸精迷了!”
林随安横了眼花一棠花枝招展的衣衫,“有你在,哪个狐狸精胆敢造次?”
凌芝颜笑着摇了摇头,“凌某只是觉得高兴,凌某已经许久没与人这般畅快淋漓讨论过案情了。”
花一棠和林随安齐齐松了口气。
花一棠又溜达过去,勾着凌芝颜的肩膀,“六郎你放心,以后这种机会多的是。”
凌芝颜疑惑:“四郎何出此言?”
林随安叹了口气,“因为这家伙的运气特、别、好!”
花一棠咬牙切齿,“走哪哪死人。”
凌芝颜噗一下笑出了声。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知不觉回到了花氏九十九宅,叫了半天门,竟然无人来应,推门而入,竟然也无人守门,一路往里走,偌大一个花宅竟是一个仆从都未看到,唯有莫愁湖的方向隐隐传出琴音,像是在举办什么宴会。
三人甚是诧异,加快脚步,转过观山园,穿过九曲长廊,不愁湖畔的秋意亭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层层叠叠的账幔随着湖风狂舞,甚是妖冶,再向前走,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仆从,杂乱的琴音声变大了,与其说是弹琴,不如说是砸琴。
花一棠神色渐渐变得凝重,示意凌、林二人停在秋意亭外,莫要再向前。
林随安正纳闷,突然,就见一道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账幔中冲出,豁然扑了上来,林随安大惊失色,千净正要出鞘,岂料花一棠的速度比她还快,握住她的手肘往怀里一带,陀螺一样转到了一边,嘴里也没闲着,大叫,“凌六郎,小心,快躲开——啊呀!”
花一棠喊晚了,凌芝颜保持着拔刀出鞘的姿势僵在了原地,腰间的横刀根本来不及拔出,两眼暴突,直勾勾望着前方。
凌芝颜的身上,多出了一个人,头上挂着胭脂色的披帛,仿若一只大树懒手脚并用扒在他身上,湖风吹起,披帛仿若一抹薄薄的晨曦落入湖中,露出一张醉眼迷离,倾国倾城的脸。
是花一棠的三姐,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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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随安瞬间清醒:喔嚯嚯,来瓜了!
第171章
林随安憋笑憋得大肠小肠都要打结了。
木夏垂着脑袋束着手, 表情万分愧疚,“三娘是今日戌时到的宅子,当时四郎你们都去了府衙查案子, 三娘说你们查案子辛苦,要设宴犒劳, 谁曾想——”
“谁曾想她自己先喝醉了呗。”花一棠的扇子死死顶着额头, 似乎想将眉头的疙瘩压平。
凌芝颜:“喂!”
方刻躲得老远,大约是过了入睡时间,脸色甚是难看,“花家三娘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怪病?为何逮谁扑谁?”
伊塔:“不是病,喝醉,习惯不好!”
花一棠叹气,“方大夫有所不知, 三姐只要一沾酒,就往人身上扑,扑上去就黏住了,怎么都不肯下来, 因此还在扬都贵女圈里得了个混号,曰:酒后狗皮膏药。”
凌芝颜:“喂喂!”
林随安感慨道:“花三娘身手不错啊,扑人的时候又快又准, 若非花一棠你反应快,我都险些中招。”
花一棠无奈摇头, “三姐最喜欢美貌的小娘子和俊俏的小郎君,我、伊塔、二姐、木夏小时候都被扑过,如今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木夏:“花氏上下都知道三娘的习惯, 每次三娘吃酒时,都退避三舍, 以求自保。”
伊塔:“三娘,该戒酒。”
凌芝颜:“花一棠!!”
花一棠沉重忧愁的神色瞬间消失,换上了幸灾乐祸,欢快摇着扇子,“哎,在呢!凌六郎有何贵干啊?”
众人目光投了过去,齐齐裹着腮帮子,憋笑。
凌芝颜笔直地站着,全身僵像根甘蔗,脸红得像颗桃子,额头的汗像堆豆子,脖颈的青筋嘎嘣脆。
花一梦双臂死死勒着他的脖子,双腿圈住他的腰,像只挂在甘蔗上的考拉,嘴里呜呜啦啦似乎还在唱歌。
按理来说,一个大帅哥,一个大美女,以这般姿势贴在一起,多少也该有些旖旎之色,可这二人的表情状态,唯有搞笑。
林随安实在忍不住了,“噗”笑出了声。
花一棠:“哈哈哈哈哈哈!”
方刻、伊塔和木夏纷纷低头,肩膀乱抖。
凌芝颜要炸了,“花一棠,快将你三姐弄走!”
花一棠绕着凌芝颜转了一圈,眼泪都笑出来了,“凌六郎,不是我不帮你,是花某无能为力啊。三姐狗皮膏药的混号可不是白叫的,只要被她黏上,除非酒醒,否则是断断不会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