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不知小姑娘为何突然情绪低落,却瞬间心软,本能地想答应她的任何要求:“我喝。”
顾灼抬起头,有些强硬地要求道:“不许中途反悔!”
傅司简揉了揉小姑娘无意识握紧的手,安抚道:“好,不反悔。”
若他同意用补药能打消她突如其来的不安,那他答应便是。
如今能时时见着她,想来也不会再像前些时候一样,因为思念过甚而夜夜梦到她。
至于晨起,无非就是多泡几次冷水而已。
不过,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章太医——”
章太医突然被提及,吓得一哆嗦。
他的行为,往大了说,可是摆了王爷一道啊。
这不就是纯粹的找死行为吗?他怎么会觉得自己的话天衣无缝呢?
章太医恨不得给自己两下嘴巴子:多什么嘴!多什么嘴!
他战战兢兢地等着王爷对他的处置,听见的却是:“本王听说你正在带人编纂有关女子身体调养的医典,想来在这方面颇有医术,你给王妃诊诊脉。”
章太医提起来的心噗通一声踏踏实实地落回去,有种大难不死的庆幸。
不过,说起来医典编纂这事,还跟王爷有些关系。
两年前先皇后薨逝,宫中再无贵人娘娘,太医院妇人科1的医术便没了用武之地。
他与同僚商议后便去请示王爷,能否选一批民间的大夫跟着太医院学习一段时日,以后行医便专门诊治女子的疾病。
如此有后生继承,不断实践,医科才能生生不息地向前。
王爷听过后很是支持:“你先从京城选些合适的,让各州府医官陆续分批选人进京。多选些女医,往后给百姓看诊也方便。”
章太医明白这话的意思——既是要学习妇人科的医术,往后要常常给女子看诊,确实是女医会更妥帖一些。
这桩事如今已经步入正轨。
那些学成归去的大夫将看诊的医案源源不断地送至太医院,他与同僚觉得珍贵,便着手据此编纂妇人科医典。
只是王爷回京才不到一个月,居然就对太医院这等小事都了如指掌。
章太医不知道的是,由于魏太医的事,傅司简回京后让玄卫彻查了太医院上下,自然事事清楚。
此时,章太医压下心中的震惊,忙不迭地站起身挪了位置:“王妃,臣给您请脉。”
傅司简拉着顾灼的手搁在脉枕上,抚了抚她腕间那颗小巧的红痣,又想起些别的:“夭夭,你身上若是有陈年旧伤没好透彻的,也一并让他瞧瞧。”
他方才在院中见着章太医时,第一个念头便是让章太医给顾灼把个脉看看她体内寒气祛尽了没。
尽管在幽州时已经带她看过大夫,可他还是担心她落下病根。
尤其她在军中摸爬滚打,淬炼出一身坚韧和意志,就算是来月事时仍有些不舒服,她可能也不会当回事儿。
如今能让章太医再确认一下,总归更放心一些。
顾灼歪头想了想,看向正在诊脉的章太医:“我肩上的伤一到雨雪天气就不痛快,这、能治吗?”
“臣调些敷的药,您先用五日,再辅以针灸,应该能缓解大半。只是要根除的话,却是不能了。”
这也足够让顾灼惊喜了:“太医能否将这药方和针灸的手法教给我带来的军医?”
军中将士多多少少都有她这样的伤病,若是能缓解大半,便再好不过了。
“自然可以。能为边关将士尽些绵薄之力,是臣的荣幸。”
顾灼十分满意。
章太医诊完脉站起来道:“王妃身体康健,并无不妥。您肩上用的药,臣明日送来。”
“好。”
书架已经被收拾得井井有条,邵东便带着人与章太医一同告退了。
出去后,章太医喜上眉梢,甚至高兴地哼出了小调。
他终于能给皇上有个交代了。
王妃真是他的大恩人!
不过,王爷居然是因为嫌苦才不喝补药。
唉,年轻人。
药,哪有不苦的啊。
另一边,侍卫甲凑上来一脸八卦地开口:“大哥——”
邵东立马端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等着迎接兄弟们滔滔不绝的崇拜,然后便听到:
“——王妃一点儿都不像你说得那么凶啊。为了让王爷喝药,王妃还亲自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