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虽未有前知,祸福因由更问谁。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秦玉玞又道:“不得哄着、供着我?他母子俩就怕我一个嘴快给捅出去,也怕我生怀完就要和离家去,那他的这点子丑事不得人尽皆知?”
嗯,见她这样子,云箫韶替她高兴。
甚?不如她汉子改邪归正、两人好好过日子?
怕不是脑子让门攮了、驴撅了,盼男人回心转意?
不如盼正月的雷雨、六月的雪。如今他烂根子,再没个精气神作妖,也没那个脸,往后这家里秦玉玞是大,自己孩儿自己教,钱财中馈也握在手里,婆母家人没一个敢欺侮她、对她不敬,这才是好日子。
告别秦玉玞,云箫韶出来。
她今日原背着两份礼,还有一包东西,拨浪鼓、泥娃娃、琉璃珠一类,要拿给镜白。
自打见过面,秦玉玞时时也念着,年节也上礼,只是不好大张旗鼓登门,一向仍由望鸿出面,她但凡想起好吃的、好顽的,也是望鸿带来庆寿寺后巷,今日路过,悄悄拐到隔一条的街角停一停,总不妨事罢?
领着画晴下轿,别说,天儿还怪冷,身上貂鼠袄紧一紧,云箫韶就预备转过院角去叫门。
话说是否少了桐姨的礼?李怀商待桐姨是个长辈,她要随着怀商的,要不给添上什么,今日罢了,回头再来?
脑中一个犹疑,脚下慢一步,云箫韶没立时上前。
也亏得她并没有赶着进门。
正进退不定,巷角呼啸一阵马蹄声逼近,一队人马转瞬奔至,云箫韶拽着画晴躲到墙后,眼睁睁看着这队人闯门而入,把个桐姨及两个丫鬟捆了带走,小镜儿也钳出来,小娃娃吓得直哭,没人管,给捰在马上一齐带走。
这些是什么人?带去哪?
“去,去……”云箫韶忍着惊魂未定,扭头往回奔,先头教随轿的天明儿,“你先行一步,快!回去告诉王爷,桐姨出事了!”
第73章
那队人马, 他们的衣饰,乌漆嘛黑的,不事一丝纹饰, 云箫韶越想越心惊, 怎么似乎是上辈子见过在李怀雍跟前答应的人手?
是李怀雍的人来捉镜白和桐姨?
须知镜白可不只是镜白, 他是李怀玄, 仁和帝金口玉言下旨处死的李怀玄,窝藏这么一个孩子被掀出来,李怀商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牵出萝卜拔出泥, 少不得再揪出这孩子如何获救, 到时候温娘娘也没好下场!
好在看时辰怀商应当已经打西郊回转, 应当就在府中, 快一些,只要小厮传话快一些。云箫韶心急如焚,画晴也不要跟着,教去家里赶着告父亲知道, 看看有什么法子。
……有甚么法子?李怀玄被捉去, 云箫韶认不出他来, 仁和帝认不出来?只要人往仁和帝跟前一抱,万事皆休。
如今之计,脑中电转,云箫韶咬咬牙往轿外分付:“进宫。”
王府的轿夫惊着:“回王妃娘娘话, 咱不回王府?”
“先不回, ”云箫韶沉声道, “进宫。”
青阳门前她利落下轿, 直奔东宫。
比及她急急赶到崇文殿,阚经儿见是她只身前来, 请她进殿等候,立刻遣人去请主子爷。云箫韶很奇怪:“你主子不在此间起居么?”
还能在哪。
喔,也许去陪徐茜蓉。
没想阚经儿苦笑道:“娘娘何须问来,自来挪到您从前的梧桐苑,也不要奴才等伺候,镇日独自关在里头,唉。”
云箫韶哑然,也没什么话好答,只是沉默不语。
须臾,李怀雍踏进殿中,却不走进来,只是望着云箫韶不言语,云箫韶轻咳一声:“见过太子殿下。”
说就要见礼,李怀雍这时动作,三步并作两步抢到近前,想上手扶她又不敢的样子,恍着神儿问:“你来了?”
可不我来么?你的人要致我夫君于死地!
云箫韶镇定道:“一刻钟前东宫暗卫倾巢而出,太子殿下不必推作不知情,解走的老妇人与幼子,也还请殿下抬抬手,否则昔日与净莲教勾结的到底是谁,还未见个分晓。”
你虽然住进东宫,可是复位的诏书一直没影儿,你不怕和净莲教扯上干系?
原来云箫韶一直留着一手,家去前交予李怀雍的望月楼刺客服制,她手上还留有一件,并没有毫无保留漏给李怀雍。
听见她说完,李怀雍发梦一般的神情落地,眼中光华黯灭,喃喃道你是为着这个才来,又说:“东宫的暗卫?你错了,是宫中的暗卫。解走的甚么老妇人与幼子,我不知情。”
甚?你不知情?
云箫韶忡愣,不是李怀雍?不是他什么法子探知九皇子下落继而拿人?那还有谁,她实在想不出除却东宫、除却皇后,还有谁想对泰王府和温娘娘不利。
又听李怀雍问:“什么幼儿?”
云箫韶闭口不言,他惨淡笑一笑,又说:“暗卫不是我指使,那就只有我父皇,无论这幼儿是谁,恐怕已经押到清心殿。”
清心殿?云箫韶勉力镇静,细观他神色不像扯谎,是真的不知情,那谁哪来的闲工夫跟他饶舌,即刻屈一屈膝要告辞。
她身后李怀雍张嘴想唤她,终究,却终究只是张张嘴,没半个音儿发出来。
却见云箫韶前脚还没迈出崇文殿门槛呢,外头急匆匆内监两步赶进来,冲着她道:“泰王妃叫奴才们好找,快着些儿,与咱家走一趟罢。”
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