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身,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眸:“待我回京……”
“回京做什么?”
“我不回京还能去哪儿?”
温慎扯了扯嘴角:“是,你家你丈夫全在那儿呢。”
月妩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绪,这会儿又全乱了:“我说了我和他没什么关系,我从未想嫁给他。”
“你说得对,我的确不爱你了,早就不爱了。你走吧,明日我让付同和杜宇送你。”温慎起身,背过去,双唇剧烈颤栗,“如你所愿,从此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说罢,他出了门,一整夜没回来。
第二日,月妩顶着红肿的双眼推开门,瞧见门外等着的两人。
她抿了抿唇,沙哑着嗓子道:“他应当已与你们说过了吧?劳烦你们送我回京城。”
付同杜宇都垂着头:“大人已吩咐过了,县主是现下便要走吗?”
“是,现下便走吧。”她未回头看一眼,去牵了马,毫不犹豫翻身而上,打马离去。
“我们俩若都去了,大夫这边就没人看着了。我去送,你就在这儿守着。若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快些来报。”付同交代几句,打马追了上去。
马蹄踢踢踏踏扬起一阵尘土,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人影了。
杜宇转过身去,正好看见站在后面拐角处的温慎。
他硬着头皮说了一句:“现下去追还来得及。”
“公事还未办完,收拾收拾,去下一个村子吧。”温慎像没听见一般,越过他,也牵了马,背道而驰。
往前漫无目的走了好久,月妩稍稍回神,微微勒了马。
付同还以为她要回头,笑都要露出来了,却听她道:“不用回去收拾行李了,你去问问有没有什么近路,我们直接往京城去。”
“啊?”付同愣住,不情不愿打马上前去询问路人。
好巧不巧,还真有往京城方向的近路,绕过一段小道,就能踏入官道,直往京城去。
月妩就跟在他身后,早听见他与人说话了,头也不回往小路钻去。
这回倒是没有快马加鞭,只是不紧不慢往前赶路,天黑之前也寻了落脚的地方,看起来不像是赌气的样子,付同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一连往前走了三四日,眼见着已出了幽州的地界,他再忍不住了,上前试探:“县主真要回京城去?”
月妩并不生气,也没有哀伤,只是淡淡的:“不然呢?我要去哪儿?”
“县主就这么走了,大人该如何?”
“是他要我走的。”
付同握了握拳:“县主可是想好了,真要回京城去?”
月妩脱口而出:“是。”
“即便是让大人独自在幽州郁郁而终,县主也要回京城去?”
月妩垂下眼,没有答话。
“县主难道不知晓若是县主走了,大人便活不成了吗?”
那种被细针密密麻麻扎着的感觉又蹿上心头,平静又被痛苦席卷:“是他要赶我走,我能如何?”
“县主不用如何,只待大人死了后,再去找几个与大人相似的人养在府上便行,反正或许在县主心里,谁都能代替大人的位置。”
月妩没兴致与他吵,只在想温慎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继续赶路吧。”他拍了马,接着往前走,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马蹄声跑远。
他回头,看见月妩调转了方向。
天又要黑了,往回走了一程,又要停下来休息。
已临近深冬,天冷得很,往外看去,是大片大片的荒芜。前方便是并州,温慎有几年就是在并州度过的,他手上的冻疮应当也是在此留下的。
“照大人这个活法,约摸也活不了几年了,县主就忍忍他吧。”
月妩知晓,这是故意往她心上插刀子,但她还是被插中了。
这些年,她被关在公主府,再如何痛苦总归是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再如何难捱也是锦衣玉食一日一日过的。
而温慎和孩子……
罢了,他往后要发脾气便发吧,要说狠话便说吧。
往回走了两日,快到镇县时,迎面碰见赶来的杜宇。
月妩心感不妙,急急询问:“可是温慎出了什么事?”
杜宇拧着眉:“大人病重,已卧床好几日了。”
“不是才走没几日吗?”月妩蹙了蹙眉,焦急往前走。
杜宇垂着头跟上:“那日县主走后,大人便开始日夜不休处理公事,没两日就病倒了。病后既不肯吃药,又还要继续往外去,不到一日就起不来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