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因着齐禾的绣技, 那为何找的绣娘不是齐禾,若不是看中齐禾的绣技,那找内城苏记绣庄的绣娘又有何区别。
沈家在内城,明明离着苏记绣庄更近,为何舍近求远,又为何要瞒着身份,顾默书心中产生了疑惑。
“所以沈家给那二小姐准备了嫁衣,宁夫子也给二小姐准备了嫁衣,但那二小姐并不会嫁给宁夫子。”顾默书理清了关系道。
齐禾点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刚才那包打听说的便是这个,那沈家找回来的二小姐嫁的可是府城中人家,不是在青山书院教书的夫子。
“宁夫子拿过来的成衣我已经按照他的要求绣好了,你改日让他过来取吧,我虽不晓得他到底想做什么,但还是希望他不要做傻事。”齐禾眼瞧着瞒不过顾默书,只能这样说道。
顾默书明白齐禾的意思,毕竟这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们帮不上忙的,但若是能规劝一句也好。
第二日顾默书早早便去了书院,他没往课室走而是去了夫子室。
只是夫子室中并没有宁恩树,他只能先行离开想着晌午下学再过来瞧一眼,谁知整整一上午宁夫子都没出现。
方阳瞧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同以往那幅认真模样大不相同,于是打趣道:“来,让我瞧瞧,我们顾兄这是怎么了,小小年纪愁眉苦脸,可是有心事。”
顾默书一听这话,身子往旁边挪动了几分自觉的离方阳远了一些。
“哎,你这是作甚,快回来。”方阳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住顾默书的衣袖,硬生生将他拉回了原来的位置。
顾默书自然不会将宁夫子的事情说出来,便扯谎道:“快要秋闱,心中慌乱,难道方兄没有?”
方阳一噎,他怎么会没有,他心中比谁都慌。
他觉得自己这次能考中秀才已经是上天对他最大的垂怜,他早就不敢奢望其他。
但若是上天再多垂怜他一次,让他这次秋闱也榜上有名成为举人,他会更加感谢上天,毕竟这可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喜事。
“咳咳,这大好的日子不提这种事也罢,读书人讲究稳妥,脚踏实地走好每一步路才是,不要瞎想自己乱了心神。”方阳开始嘀咕道。
“那方兄当年读书考取功名是为了什么?”顾默书灵魂发问。
方阳往四处瞥了一眼见没人往他们这边看,这才大胆的说道:“不满你说,其实我当年考取功名只是为了光明正大将她娶回家。”
她是谁,不言而喻。
后面的话顾默书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课室门口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顾默书,你找我。”宁恩树气喘吁吁的倚在门边,额头上都是汗,两鬓也湿了,瞧着像急匆匆赶过来的样子。
“宁夫子叫你你快过去吧。”方阳早就习惯了这场面,推了推顾默书道。
顾默书起身往屋外走去,这个时辰书院中都是来往的书生,两人想寻个空地坐下来说话都找不到,最后只能去了那日的假山里。
“我一来便听夫子室的其他夫子说你一早便来找我,可是文章上有不解之处?”两人慢悠悠就这么走了过去,宁恩树缓了缓已经不大喘气了。
顾默书瞧他眸中带光的样子,那堵在心口的话实在问不出来。
“那嫁衣绣好了,今日去取就行。”最后他道。
宁恩树一听嫁衣绣好了,脸上的笑意更深,“没想到齐掌柜的这么快便绣好了,我还以为要再等上一两日。”
顾默书越看他这副样子,心中越是难受。
“可还有事,我怎么瞧你一直皱着眉头。”宁恩树歪了歪脑袋打量着他问道。
“你若有事直说便是。”宁恩树又道。
顾默书深吸了口气,扯着宁恩树往假山深处走去,直到这里听不见外面的人声后他才问道:“你定嫁衣,是要娶谁?”
宁恩树有些哭笑不得,他实在没想到顾默书想问他的是这么一个事。
“自然是燕燕,除了她我谁也不娶。”他一本正经道。
顾默书眉头仍旧皱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宁恩树晓得他这是怎么了。
这些日子沈家嫁女的消息可是在府城传遍了,毕竟那娶亲的公子可是一个浪荡子。
想来顾默书纠结的便是这事吧,宁恩树解释道:“沈家确实不同意我与她的婚事,但我心意已决,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
宁恩树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默书打断,“值得吗?”
宁恩树仍旧笑着,这种事哪有什么值得与不值得。
若是不值得,他现在早就留在了京城怎么会来这里教书。
“她被找回时,我为她高兴,这些年我们一同长大,经历了太多事,你不知我们小时候家里穷的很,我同她便在河里抓鱼吃,因为这样就不会饿肚子。”
“后来我念书科考为的就是考取功名后娶她为妻,这念头从未变过。”宁恩树背靠着假山坐在了地上。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就是问我为何不继续参加殿试,若是中了至少有一官半职回来迎娶不是更好。”宁恩树说完仰头看向顾默书。
“有些事同你想的不一样,若你是我远在京城备考突然得知心爱之人要嫁人的消息,你难道不回来要眼睁睁看着她另嫁他人?”这些话宁恩树从未同其他人说过。
即使这半年来他的同窗问过他许多次,为何要放弃殿试,他都只是笑笑不答。
“若你殿试后有了官职再来提亲不是更好?”顾默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