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颜清便眉眼弯弯朝自己笑了起来,无害地眨了眨眼,大大方方地别过视线,看向外面的景色。
谢之砚此刻却莫名涌起一阵烦躁。
十分钟过去了,她还没有和自己讲话。
五月的天任性得很,上午多云转晴,现在转眼变得乌云笼罩,闷热的空气里感受不到一丝凉风,就连树上的树叶也静得毫无动静,像是随时要下暴雨的迹象。
颜清盯着外面的天,像是恍然意识到什么,惊得立马转头看向谢之砚,手肘拱了拱他的手臂,低声喊着:“谢之砚!”
喊出的第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谢之砚?”颜清稍许提高了些音量,试探性地又喊了一次。
谢之砚仍面无表情平视前方。
他自然是听得见也感受得到,可心里记挂着刚刚那句话,不愿搭理她。
颜清再次拱了拱手臂,还没来得及喊出他的名字,他已经往旁边躲开,与自己拉开一小段距离。
当即,颜清愣了一秒,但又很快察觉到他的情绪,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可能存在一些小问题。
可能这就是青梅竹马吧。
他们俩朝夕相处早已形成一个动作、一个表情甚至一个眼神就能轻易洞悉对方情绪的默契。
颜清主动往他身边挪了一小步,再次与他手臂相贴,侧过脑袋眨了眨眼,笑眯眯哄着他。
“对不起啦,是我说错话了。”
“我才舍不得不和你讲话呢。”
马尾高高地扎起,刘海垂在额前,白皙肌肤水灵灵地似在发亮,那双水汪汪的杏眸又黑又亮,直勾勾盯着谢之砚,双手更是不知何时拉住了他的衣服,拽着衣角轻轻晃动着:“理我一下好不好?”
行,又是这一招。
眨眨眼睛,笑眯眯,拽着衣角晃来晃去,每次都喜欢这样和自己撒娇。
但无法否认,对谢之砚而言,这招永远管用。
谢之砚敛着眉眼,强装最后冷酷:“是谁先说话的?”
颜清乖乖回答:“我。”
谢之砚继续问:“是谁诱惑谁说话的?”
“我……诱惑谢之砚。”
有点难以启齿,但也能说出口。
谢之砚有种重新抢回主导权的感觉,满意挑眉,侧过脑袋和她靠得更近:“说说吧,什么事儿。”
颜清仍笑眯眯,凑到他耳边轻轻开口:“今天放学你等等我,感觉会下雨,我没带雨伞。”
少女呼出的气息全部倾洒在谢之砚耳根,不动声色地晕成粉色,勾得脖颈泛起阵阵痒意。
“今天是周五。”谢之砚好像在思考。
他们两家靠得近,离学校也近,向来是一起步行上下学,只有周五放学是例外。
颜清周五要留班值日卫生,谢之砚要去学校旁边的社区做志愿者,各自时间不同步,所以达成共识,周五放学各自行动。
听到这个回答,颜清才意识到今天是周五,两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处理。
半晌,温吞开口:“下雨也要去吗?”
话音刚落,迎面而来的风贴着肌肤习习吹过,拂过脸颊碎发,拂过膝上裙摆,卷席一阵潮湿的气息,耳边充盈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下雨了。
颜清视线转移到外面,灰蒙蒙的天下起了雨,且雨势逐渐变大,成硕大的雨珠直线落下冲洗着树叶,顺着风势斜斜飘进走廊,在地面形成斑斑点点的印迹……
谢之砚低头看了眼身旁的人,神色忽暗,嘴角漾笑:“自己想办法。”
放学铃声响起,最后一节课结束。
教室果真只剩颜清一人,谢之砚确实没有留下来。
颜清难免有些情绪,边打扫边发牢骚,不就是下雨嘛,没伞也能跑回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当自己站在一楼走廊,看着外面骤雨倾泻而下,地面湿漉一片,刚迈出的脚步又胆怯后退至角落。
雨势太大,真要冒雨跑出去,她的白色衬衫大抵会淋得湿透,书包里的书本同样会遭殃。
可是她借不到雨伞,班上同学都没有多余的伞,想想也是,谁上学带两把伞啊。
颜清站在那儿,头发早已被风吹得凌乱,鞋袜被雨水打湿,露出的小腿布满了雨丝缓缓往下淌,凉丝丝地贴着肌肤一点都不舒服。
从书包里拿出纸巾,弯下腰随意擦了腿上的雨水,双手拽着裙摆遮掩双腿沿墙壁蹲下,缓缓抱住膝盖。
“谢之砚,你真不管我了吗……”
黯然垂下眼,睫毛轻轻扑闪,无神地看着地面被雨水勾勒出的涟漪,耳边充斥着杂乱无章的雨声,正被扰得心烦意乱时,雨声混杂一道清洌的声音传来——
“颜清!”
少女瞬间抬头,只看得见那倾覆落下的湍急雨水晕染了薄薄雾霭,一抹高高瘦瘦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