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默默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凝视着那一方小小的、透着温暖灯光的窗子。
直到旁边的车道上快速地驶过一辆汽车,车灯打在她身上,倏然而逝,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用手指慢慢地拨开她被挂住的头发,拉起衣领,把面庞埋进衣领里,走入浓雾之中。
回到家中,迎接她的是漆黑的屋子。
虞幼真把书包扔到地上,像一个脱了力的大号储物袋那样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透过窗户,今夜无月,她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后,才拿起振动个不休的手机,密密麻麻的消息弹了出来,微信群的消息99+,群里有小伙伴热情地招呼大家一起来包月饼过中秋,可她却在忽然之间觉得索然无味。
她很想家,就在那一刻。
于是她拨打了父母的视频电话,在电话被接通的瞬间,两张笑意盈盈的脸挤进了屏幕里。
他们笑着,争着对她说:“真真,中秋快乐呀!”
虞幼真也想笑,但她的眼泪却猝不及防地滴落下来,像大颗大颗的珍珠滚落到她的腮边,她忍了一会儿,终究是没忍住,一边哭一边说:“爹地妈咪,我好想你们啊,我好想回家啊……”
父母便又急又心疼地连忙安慰她,说他们立刻订票,明天就飞过来看她,还许诺说等她回家就带她去看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雪山。
最后他们没去成雪山。
……
虞幼真回忆不下去了,她靠到椅背上疲惫地、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论文也不想看了,也许她现在需要休息。这样想着,她坐在原地又缓了好一会儿之后,便拿了衣服回自己房间的浴室洗漱了。
与此同时,楼下。
温恂之刚推开家门,早已候着的管家便迎了上来,他接过温恂之手里的东西,妥帖放好后,又过来跟他说:
“太太今天好像找您有事儿。”
温恂之抬起眼,问:“太太有说是什么事儿吗?”
管家摇头道:“太太没说。”
温恂之又问:“那她现在人在哪儿?”
管家道:“刚才瞧着是在书房,我这就去和太太说一声您回来了。”
说罢,他作势就要上楼去找虞幼真。
温恂之止住他,说:“您早些休息吧,我自己去找她就好。”
温恂之来到二楼虞幼真的书房,他本想敲门再进去,但门是开着的,人却不在里面。
他的脚步停在房门外,没有进去。
视线草草略过里面的情况,桌面上是摊开的课本,和阅读到一半的文件,旁边放着还没有盖上笔帽的笔,电脑屏幕也是亮着的——上边儿显示着一张日出时分的雪山的照片。
看起来人走得比较匆忙,管家刚才也没和他说太太出门了,于是温恂之略一思索,便猜到她现在应该在房间里,便转身径直去她的房间找她。
这回,房间的门是关着的。
温恂之抬起手敲了敲房门,没有人应答,他又敲了几次,耐心地等待了片刻,还是没有人回应他。
他便拿出手机给虞幼真发了条消息,也没回。
虞幼真洗完了一个十分畅快的澡,她照了照镜子,脸被热水蒸得红润,那些烦恼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像也都被水溶解了,随着水流一起流走,洗完澡后心情好了些许。
她从浴室里出来,一边用厚浴巾轻轻挤压头发的水分,一边腾出手去看手机。
通知框里赫然显示着一条消息。
微信:
-恂之哥:你在房间?
这条消息是半个小时之前他给她发的。
虞幼真连忙回复:
-yuyz:在的。
-yuyz:怎么啦?
温恂之很快给她回复:
-恂之哥:我在你门口。
虞幼真看到这条回复,连忙放下手机,穿上内衣,又对镜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睡衣严严实实地扣到了领口,只露出了一点点儿锁骨。确认自己的形象没有任何不庄重的地方后,她这才打开房门。
一开门,温恂之果然在外面。
他们两人的房间是相对的,中间有一个小厅,后面管家差人在这儿摆上了软椅和贵妃榻,供两位主人休憩使用。
此时温恂之便坐在软椅上,两条长得过分的腿屈起来,衣领解开了两粒扣子,袖扣也解开了,一脸疲色,但他的目光还停留在茶几上摆放着的电脑上,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动,像是在处理工作。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他敲打键盘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眼向她看了过来。
她分明是刚洗漱完,她的发鬓有亮晶晶的水珠,头发显然还是湿的,被吸水的毛巾包起来顶在头顶,造型活像奈费尔提蒂的雕塑像,两颊、鼻尖、下巴,还有……锁骨,都透着一点粉。
温恂之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你不吹头发吗?”
虞幼真眨眨眼睛,说:“没来得及,我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就赶快出来了。”旋即,她放轻声音,觑着他的神色问:“恂之哥,这么晚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温恂之把电脑合起来,说:“是我回来晚了,管家说你今天找我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