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去睡觉吗?”
虞幼真没回答,她看到他的手一直按在他的小腹上部,眉毛又拧了起来,看起来不是很舒服的样子。她犹豫了两秒,走下楼梯,走到他旁边,她闻到他身上有酒味,和他身上乌木沉香的气味混杂在一起。
她轻声问他:“你是不是肚子难受?”
他有些讶异地抬眼,点了点头,说:“喝了酒,胃不舒服。”
“要紧吗?”虞幼真忧虑地看着他,准备拿手机给家庭医生打电话,“你稍等,我去找陈医生。”
刚转过身,她的手就被他攥住了,他的手很大,可以毫不费力地圈住她的腕骨。
他笑着说,“不碍事,老毛病了。”他拍了拍身侧的沙发,“来,陪我聊聊,分散一下注意力就没那么难受了。”
虞幼真犹豫了片刻,挨着他坐下来。
他顺势松开她的手腕,虚虚握住她的手,低着眼,随意聊天一般问她:“搬进来还习惯吗?”
“还行。”虞幼真已经习惯了这点接触,很自然地说,“大家都很照顾我。”
“真的吗?”他笑了一下,抬起眼,平静而深邃的眼睛望着她,突然发问道:“那你今天怎么哭了?”
虞幼真讶然回望,“管家是不是和你说了?”
温恂之懒懒地“嗯”了一声,算是给管家先生说了句好话,“他担心你会不适应这儿。”
他仰着头,半阖着眼,说话时,那枚喉结上下滚动。他的腔调懒惫且散漫,眉梢眼尾都是疲色,往日被扣得紧实的领口被解开了一个扣子,微微敞开,方才扯松的领结压在上面。
也是这时,虞幼真才发觉,他的锁骨正中有一颗红痣。
极小,极红。
这颗惹眼的红痣平时都被扣到顶的衣领盖住了,只有在晚上,只有解开严严实实的领口,才能看到它。
她手指蜷了蜷,忽然感觉有些不自然,她错开眼,说,“没有,我挺习惯的……而且来之前我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说着,她抽回手,想退开些,却没料到温恂之再次拉住她。他的手顺着她的指尖摸到她无名指的指根,那儿本该戴着他们的婚戒,现在却还是空空荡荡的。
“准备好什么了?”他问。
她愣了愣,回忆着他们之前说好的事宜,迟疑着说:“我们之前说的,我应该都准备好了吧……”
他望着她,瞳孔在灯下呈现出一种剔透的色泽,但他的眼神却暗且沉,似乎翻涌着复杂而微妙的情绪。然后,他忽地笑了,慢条斯理地捻着她的手指,说:
“也包括在婚礼上的吻吗?”
第16章
也包括在婚礼上的吻吗?
这句话像一粒迸发的火星, 飞溅入她如乱麻一样的思绪,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往上移,从那颗红痣起,经过起伏的喉结, 胡茬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 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即便是此刻她的脑子就像转动不起来的生锈的齿轮,还是能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他的嘴唇形状很漂亮。
轮廓清晰, 唇弓流畅, 下唇略厚于上唇,上唇的正中还有一粒微微突起的唇珠。
看起来……很适合接吻。
虞幼真被脑子里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偏偏温恂之还在注视着她。见她的面颊和耳朵都烧起来后,他的眼睛微微一弯, 眉梢眼尾都柔和了下来。
她挪开视线, 哪儿都瞅瞅,就是不看他。然后, 她就听到他轻轻笑了一声。
她既羞又恼地嘟囔:“你笑什么?”
温恂之以手支颐,含笑看着她,语调是慢而从容的。
他说:“你脸红了。”
虞幼真:……
听到这话,她实在是没忍住抬起眼,瞪了他一眼。
可她生得太好, 又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和幼钝的感觉,这一眼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所以温恂之被她用眼风不轻不重地刮了一道,却不在意, 仍然笑着。
他看起来总是这样游刃有余,面红耳赤的人只有她, 她仓皇抽出手,只想起身躲回房间。他手上只微微一用力, 她被定在原地,抽了几次手都没能抽出来。
“你做什么啊。”她又不满地甩了甩手。
“不闹了。”他捏捏她的手指,说,“……胃难受。”
一听他这么说,虞幼真还真就不敢动了,她慢慢坐回他旁边,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色。他的脸更白了,拧着眉,额角隐隐有汗。
看起来确实是难受得紧。
“要不我还是去叫陈医生吧?”她说。
温恂之说:“叫他也没用。”
让陈医生来,无非是让他吃药,该吃什么药,他早烂熟于心。
她皱起眉头:“那你就这么难受着?”
“太晚了,不打扰陈医生休息了。”温恂之合上眼,叹息道,“过一会儿就好了。今天情况不算严重。”
虞幼真抿抿唇,虽然他说情况不严重,但他的状态看起来显然不是很好。她想起以前父亲回家晚了,母亲都会给他熬一小盅粥,或是煮一碗烂熟的软面条,再给他端一杯蜂蜜水或是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