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些人却跟读不懂空气似的, 照旧坚持着自己的说辞,劝阚豪夫妇应该向前看。
“毕竟得有人给你们养老不是?”她们说,眼睛在滴溜溜地转了几圈之后,再度开口道:“要不这样,刚好我家好几个小子呢, 过继给你们一个……”
回应她们的则是阚豪怒不可遏的眼神和气得要喷火了的激烈言辞。
周一听着那些人继续没有眼力价地说着的, 那些无异于是在阚豪夫妇的心口火上浇油的言辞,自动地往蒋择的那个方向走了点儿, 企图走出能听见那些伤人话的范围圈。
殊不知在蒋择那儿,还有新一轮的伤心事等待着他去聆听。
例如,那位名叫李文南的老人为什么跟着两个子女去了大城市却又回来了。
问就是不舍得, 不舍得这座城市, 舍不得那个仍旧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 以及那些他和对方产生过的或快乐或难过的回忆。
他四下找人打听了对方的事,然后就知道对方这么年来一直孤身一人, 不仅没讨老婆,还至今都没和父母和解的事。
“就前阵子吧, 陈戈爸生大病地住院了,他想过去看望一下, 但是还没走进病房就被他的几个兄弟姐妹赶出来了。理由是他们不欢迎他这种变态来探望,还说他要是进去了,他爸指不定就交代在里边了。”两个人很久之前的一个共同朋友这么说道。
顺带着还告诉了他对方还有房子在等待出租的事。
于是他怕被拒绝地拿出了自己的退休金, 拜托自己的女儿的去谈了具体的事宜,并且签了租房合同。
当时的他别提是和对方重新在一块的事儿了,甚至不敢光明正大地去见他,只敢在听见对门的大门开了之后出去悄么声息看一眼。
但他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生气,也没有质问他什么,只是仿佛什么都发生过问他要不要进去聊聊。
一如当初也是对方先主动地捅破了窗户纸,然后抛过来的橄榄枝。
而他们大概是觉得两个六十多岁了的老头说“喜欢”啊“爱”啊那些的怪丢脸的,所以谁也没有明确地说要和好的话,但是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时间裂缝却是真的慢慢地消失了。
那位名叫李文南的老人一声不吭地往家里添着双份的东西,以希冀对方能在他那儿找到点归属感。
对方则默认了地也加入了其列,甚至帮着照看起了他家里的狗狗。
可惜好景不长,在他搬到那儿之后没多久,就毫无预兆地被确诊了老年痴呆。
从一开始的只是想不起自己东西放哪儿了,变成了不认识人,还总喜欢怀旧地碎碎念些年轻时候的事的老话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