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温和着说道,见明惜时不时看向四周,笑了笑,眼底满是善意,“明惜姑娘不用担心,今儿个大人派了元侍卫出去办事,得过些时候才能回来呢。”
“原来是这样。”明惜松了口气。
越过走廊,院中大片大片的桃花已经开了少许,美如仙境。
她穿过院子,有风吹来,带来一阵清香,忽的,嘎吱一声。
门开了。
一道颀长身影出现在门后,裴晏如下意识抬眼看过去,眼底掠过惊艳,一身交领鹤纹长衫穿在他身上,君子端方,仪仪风华。
那凌冽眉眼似凛冬终迎暖春,料峭寒意散去,映衬着桃花,真真是风华绝代。
他很少穿白衣,但每次穿,总让人眼前一亮,裴晏如见过不少人穿白衣,云九鹤常穿,书生意气,上官兰若穿过,君子如玉,但唯独穿在他身上,温润的气质与凌厉交融,不会显得不伦不类,如果一定要举出一个例子……
裴晏如脑海中缓缓闪过一个画面,手持剑刃的魔,背处的是神魔交战的荒芜之地,天地浑浊,那一道执剑而立的男子眼底凌厉,像是下一刻就要掀起腥风血雨,周身翻涌着戾气。
却在下一刻,背处桃花林,漫天桃花飞舞,树下一抹白衣身影慵懒的倚靠在树干上,抬起眸来时依稀可见那透过林梢跃入眼底的微光,伴随着点点笑意,九天上神也不过如此。
“看什么呢?”低沉悦耳的声音忽的在头顶响起,裴晏如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走神间男人已经到了跟前,单手虚虚的搂着她的腰。
在后面看来,宛若一对相拥而立的壁人。
裴晏如唇角轻勾,她漂亮纤细的手抚上他脸庞,弯了眉眼,“太傅大人,入股吗?”
沈于渊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如点墨般漆黑邃眸一错不错的落在面前的女子脸上,喉结微滚。
她身后,是朱红碧瓦的蜿蜒走廊,阳光穿过瓦缝,格外温柔的落在她身上,她莹白的肌肤似乎在发着光,可偏偏,眉眼间勾勒出的清浅笑意灼热了他的眼,粉嫩唇瓣一张一合,让他忍不住想……
他微低头,却不等他实践心中想法,面前,一只漂亮的手晃了晃,“沈于渊?”
裴晏如瞧着面前的人,不知沈于渊发什么呆,但她是这么想的,从前有战卿帮忙,建铺子一事她没多操心,但现在人都已经是一国之君了,再叫人盖房子总归是不大行的。
但沈于渊作为墨国最年轻的太傅,权势滔天,总能找得到人。
“什么?”
第二百七十五章 :报复
沈于渊没立刻答应,倒不是他不想,只是方才光顾着看她,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裴晏如默了下,阳光照在身上不算热,暖融融的,但晒久了总觉着要晒黑,她拉过沈于渊的手臂往屋子里走,“进去再说。”
沈于渊任由人拽着,又想起昨日在朝堂上的事,眸色微暗。
待进了屋,两两对坐,裴晏如清了清嗓子,直视着男人的目光,不缓不急的开了口,“现在我手头的产业有七品居,传音楼,还有最近开的衣品居和买下来的千画阁,除此之外,我还想要扩张一下,你怎么看?”
虽说墨国重农抑商的厉害,但奈何商业的发展就像是火烧丛林,风一吹,火苗便如野草似的,春风吹又生,掀起燎原之势。
“你想垄断墨国的商业?”沈于渊眼皮微耷下来,垂着眉眼,指尖缓缓的敲击着桌面,发出不轻不重的的声响。
一语中的。
“是啊,野心是不是很大。”裴晏如倒是没隐瞒,扬唇笑了。
她想做天底下第一富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大概没人比她更懂。
第一世时裴府落魄,家中没有可以拿出去打点的银子,走到哪儿都被人拒绝,祖母前半生没过过多少好日子,后半生也在凄凉中度过,几个妹妹也没能等到出嫁就早早香消玉殒。
这辈子,她定会让祖母富贵无忧的过完余生,让几个妹妹风光无两的出嫁。
话音落下,书房中寂静一片,偶尔还能听见从外面传来的鸟鸣声。
裴晏如睨着面前的人,垂下眉眼,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有野心是好事。”注意到她情绪变化,沈于渊开腔,语调温柔和缓。
简简单单的一句,裴晏如却感觉似乎有暖流划过心田,她浅浅一笑,“谢谢。”
闻言,沈于渊唇角弯了弯,忽而余光扫到堆在案桌上的公文,眼底的笑意褪去,只余一片阴冷。
待再抬起头时,神色很快恢复正常,见自家小姑娘正盯着自己,“怎么了?”
“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怎的一直在走神。”说话间,裴晏如站起身,走到沈于渊身后,轻轻给人揉着太阳穴。
动作细致温柔。
沈于渊眉眼舒缓,避重就轻道,“近来朝中为了修建行宫一事闹的很僵,我也不好提起我们的婚事。”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他也不着急这么一两个月的。
裴晏如垂眸,鸦黑睫羽轻颤,“此事或许再过不久就能解决了。”
她说的很轻,但沈于渊一下就捕捉到了,回过头,漆如点墨的眸子寸寸掠过裴晏如的脸,最后落在那双清冷的眸里,良久,低声道,“此事你别参与,有我。”
皇家纷争,向来都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轻则满盘皆输,重则头破血流。
裴晏如淡笑着应了声。
如今她重回来一世,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很多事情到现在也没有发生,但有些人,有些心思,想来是没变的。
后院,明惜不敢真的吃酒,只看着面前的老妇人,闲聊几句后忽的想起一事,猛的拍了下自己脑袋,坏了。
她忘了同姑娘说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