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总能包容万般柔情。
白俊书的眼眶竟泛了潮,轻声应道:“好。”
如果姑父还活着,应该会很欣慰有这样的儿媳吧。
姜如倾拍着她的后背,一个姑娘只身前往齐国,进入铜墙铁壁般的锦衣司,应是吃了不少苦。
她说道:“表姐,该真正有愧疚的人是靖安侯,你心里的负担不要那么重,宁王府的错不在于你,你该有自己的人生。”
白俊书摇了摇头:“父债子偿。”
纵使与靖安侯断绝父女关系,但只要她一日流着靖安侯的血,她就应该谢罪,靖安侯府罪不可恕,那就用她一人之力,誓死保护冯涔。
话音刚落,就见一人影跌跌撞撞地从外间走来,满身酒气,语气似刀锋般刺寒:“白俊书,你打算怎么偿?”
作者有话说:
大家还记得前面,芳沁花了十两银子,打听到冯涔和一红衣女子卿卿我我的事吗?bingo,那红衣女子就是俊书~
希望大家多多收藏呦~
第67章 、迷雾
杨梅酒的香气溢满小室, 散着甜腻,漂浮在这个不平静的夜晚之上。
这是去飞鹤居了?裴文箫笑了笑,还真是个小王爷, 即使生着气,也要去最好的酒家喝最上等的酒, 从不亏待自己。
他怕冯涔的一身酒味熏到姜如倾, 将他挡在身后, 低声揶揄道:“冯公子难得借酒消愁啊。”
“少拿我寻开心, 我这人缺心少肺,野调无腔, 有何愁可消?”冯涔的双颊因酒意有些泛红,更衬得他眸底一片猩红。
裴文箫勾了勾唇, 他这脸色都被气得青红皂白,说是无愁可消,恐怕只有他自己一人信吧?
月色掩在薄云之下, 半明半暗。
冯涔的眸光沁着霜雪,越过裴文箫的肩,看向坐在床榻边的那人:“白俊书, 你就是这样偿还的?死乞白赖地想嫁给我,根本就不爱我,这是你在还债, 还是我在还债?!”
他觉得她不像是还债的,倒像是来向他讨债的。
白俊书起身,面色无波无澜地看向他:“你醉了, 等明天清醒了再聊。”
说着就要去扶稳他, 哪知被冯涔一手挥过, “我没醉!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当着这两人的面说清楚,你为什么非要和我成亲?”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求证着什么,或许是愤怒,或许是不甘,或许还掺着点其他,但他来不及细思。
裴文箫在榻边坐下,看姜如倾在努力憋笑的神态,嘴角也不自知地上扬。
烛火已燃了大半。
白俊书看向冯涔,慵黄的烛光烘映地她眸色更显清澈,不矜不伐地说道:“保护你。”
她知道这句话说过太多次,怕没有信服力,又补充说道:“你总是东游西荡,成为你的夫人是保护你的最好方式。”
俊书说得言词恳切,神色坦荡,没有任何一丝让人遐思的余地和空间,只是这增补无疑是火上浇了把油。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姜如倾眸中含笑,冯涔走南闯北,云游四海的潇洒,在表姐眼中,成了东游西荡的混子,她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两个是什么极品的欢喜冤家啊。
还好裴文箫发现得早,及时地将她捂了嘴,那声闷笑掩在他的手掌之中,他怕笑声再次激怒已是满腔怒火的那人。
但心底也在暗自佩服自己的表姐,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他还从未看到过花街柳陌中肆意言笑的冯公子,被一个女人气成这个样子。
冯涔薄唇紧抿,面色暗沉,冷笑道:“白俊书,好样的!”
他脚步虚浮,倚着墙,他就从来没见过如此冥顽不灵,不会说话的女人!
他洒脱地甩了甩宽袖,向来朗朗如日月的冯涔,此刻的背影竟显得萧萧肃肃,东摇西摆地往外走去。
白俊书伸手去搀他,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我送你回熙园休息。”
这让冯涔更是火冒三丈,他一把甩开:“这点路还不需要白锦衣卫保护!”
话毕就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去,结果脚高步低,处处重影,一个没踏稳,往前跌去之时,被身后的俊书一把拉住。
姜如倾拿下裴文箫的手,笑说道:“表姐好好护着涔涔啊,我和靖之就不送了。”
俊书的耳根发烫,扶着冯涔离开了正院。
偶尔还能听到从门外传来的冯涔喝声:“别碰我!摔了也不要你管!你把我扛起来作甚!白俊书,我命令你快放我下来!”
姜如倾已在榻上笑得直不起腰,牙根酸软。
夜已深。
姜如倾虽进门就换了衣衫,但因手脚都有伤,无法沐浴。
裴文箫打来温水,拿着帕替她擦拭。
“靖之,我其实有点担心涔涔,”姜如倾仰了仰脖,方便他揩涴,“他突然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会不会心中郁结,想不开啊?”
裴文箫细细揉拭,闲说道:“他知道自己并非是员外郞夫妇所生,心里肯定有所准备,不然你以为他这些年东飘西泊真是为了游玩么?”
姜如倾杏眸瞪圆,“他是为了找到亲生父母?”
裴文箫换着水,点了点头:“是,他也是偶然得知,但又不想让员外郎夫妇伤心,就顶着这个游山玩水的名号四处奔走。”
“他以前跟我说,他找他们,不是想认,而是想问问为什么要抛弃他,想让他们看看那个被弃了的儿子,被员外郎夫妇照顾得多好,现在过得有多么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