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她的下巴,见她脸色一片苍白,便是往日粉嫩的樱唇也失了血色。
宋也忍住喉头的异样,一把扶住了她,“你怎样?”
温迟迟以为他又想出了新花招折磨自己,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却被他的双手紧紧箍住,她抬眼看他,小声地说:“我没事......”
“都这般模样了还说自己没事,你的嘴巴怎么这么硬?”他一双眼睛里面的薄怒藏也藏不住,死死地盯着她,呵斥道,“你若是肯低下头,我也不至于.......”
温迟迟惨淡地笑了笑:“若我肯低头,郎君便可以放过我吗?”
宋也冷笑道:“你就做梦吧。”
温迟迟了然,忍着痛,气若游丝地道:“若是结局都一样,我低不低头......又有何分别?”
“你......”宋也气得咬牙,眼睛一阖,冷冷吐出两个字,“闭嘴。”
温迟迟当真不再说话,将胳膊从宋也手中收了回来,跪在地上,缩成一团。
宋也手上一空,心中更加恼火,连连冷笑,索性收回了自己的手,“你就给我作吧,我倒要看看你一身骨头能硬到什么时候。”说罢,便继续看书。
好半天没看得下去一个字,宋也将书阖上,随意丢在一边。
半晌,宋也自嘲地笑了笑。
罢了,他认。
他的心确实没有温迟迟硬。
“知道我为什么罚你?因你一整日不出现在夫主面前,这便是失责,”他看着温迟迟,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他心知若要让温迟迟为自己辩解、找台阶下,大概也不可能了,他便自己将理由找好了。
他淡淡道:“不过你腹痛,情有可原,这次便罢了,不跪了。”
温迟迟见着他这样对待她,又装作好人的模样,心中当真觉得恶心至极。
此时她是不是应该跪在地上因他的宽宥涕泪四流,对他的仁善感恩戴德?
她正要摇头拒绝,宋也便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抱在了怀中,死死地箍住她,不给她半点挣扎的机会。
宋也顿了一会儿,拿帕子将她额间的冷汗尽数擦过去,问她:“腹痛?”
见着她不回话,他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便覆在她的小腹上,轻柔地替她揉着,“只此一次。”
温迟迟拧了拧眉头,觉得有些别扭,“郎君您矜贵,其实也不必如此的。”
宋也扫了一眼她的小腹,皱眉道:“以后还得生孩子,你小日就疼成这样了,还怎么生?”
温迟迟忍了忍,“我还没想过此事。”
是没想过此事,怕是连跟他的孩子也不想有。
“是么。”宋也冷笑,“你现在是生不得。但不久后我的正头夫人便要进门了,最多二三年我便会有嫡子。届时你也该考虑此事了吧?”
“有个孩子你下半辈子生活也会好过些。”宋也一半陈述,一半威胁。
温迟迟盯着他高挺的鼻梁看,突然问:“若是孩子......是个女孩儿呢?”
宋也手上继续给她揉着,看着她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个粉雕玉琢的女儿长得像她那也挺好的。
他目光柔和了下来,“那也不错。”
温迟迟闭上了眼睛,不再回话,宋也略等了一会儿,见她呼吸清浅,又见着她挺翘的鼻尖翕动。他不得不承认,这番模样确实是惹人怜爱的,更何况她尚在病中,更显得脆弱。
他端详了会儿,正想拿帕子给她擦拭额头,唇便不由自主地贴到了她的眼睫上,他点了两下,却吻到了一片湿润。
咸而苦涩的味觉在他舌尖绽开。
宋也喉头微动,怔了一会儿,才发觉是她眼角的泪水。
又哭了?
怎么?
她就这么厌恶他,厌恶到连孩子都不想有?
纵然脸色不好看,念在她尚在病中,他也只是道:“不许哭了,孩子的事再说。”
说罢,便拍了拍她,阖上眼睛,半靠在车壁上养神。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也更加坚决。
威胁也威胁了,警告也警告了,刺激也刺激了,她还是这样的态度,他又能如何?除了生个孩子绑住她,还能怎样?
温迟迟睁开眼睛,柔声道:“若是孩子像我一样呢?”
宋也:“像你一般貌美也没什么不好的。”
温迟迟:“可若是像我一样的遭遇呢?”
宋也:“不会,你我的孩子,我自护得住。”
宋也本想捏捏她腰侧,却骤然睁开了眼睛。
恰好对上她一双讥讽的眸子。
他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并非是家遇不幸,穷途末路之事,而是说遇到像他一般的人。
笑意凝固在嘴边,他愤然抽离自己落在她身上的眸子。
平息了怒气好半晌,才叩了叩车窗,“今夜就再此处找一家客栈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