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也不知道公孙敬声幼时很浑,深以为然地点头:“诸位请让一下。”
“谁说我们买不起。”女子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金币。
伙计用秤称一下,掌柜的告诉她可以买几罐胡麻油,还可以买点楮皮纸。
世家女出来总要带几名婢女,女子令伙计把东西给婢女。两名婢女没拿完,用黄金换物的世家女惊呼:“这么多?”
掌柜的已懒得细细解释:“我们铺子里当属胡麻油和马具最贵。姑娘若买别的得用车拉。”
来买东西的男客问胡麻怎么卖,又问怎么吃。掌柜的已知胡麻炒熟了很香,就告诉他可以当蘸料,或就炊饼。男主顺嘴问:“那怎么做胡麻油?”
铺子里的女客顿时觉着可笑。
掌柜的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去过东家的做油作坊。”
男子也只是试试,没指望他真会说出来:“给我称十斤胡麻。再给我来两沓楮皮纸。掌柜的,公孙公子知道楮皮纸也可书写吗?”
“自然是知道的。”掌柜的指着挂在墙上的账簿,“这是用楮皮纸穿的。”见客人们好奇就拿下来给他们看。
女客认为把纸穿起来书写很轻便,又买一些竹纸。第一批女客出去,在外面闲聊的客人忍不住进来,仿佛不买点东西就走好像比别人低一等。
托了义卖的福,张贺送去的竹纸最先卖光。
博望苑的哑奴春天无事可做就跟做纸匠人学做竹纸。小太子种的胡麻少,胡麻收上来哑奴几日就忙完了。他们闲着无事就继续做竹纸,以至于大半年存了许多竹纸。
公孙敬声和昭平君的铺子能办起来多亏了小太子。是以二人吩咐掌柜的先紧着博望苑的东西卖,博望苑的卖完再上他们自己的货。
下午,掌柜的亲自把钱送去博望苑。
翌日午时左右,张贺进宫送上个月账簿,顺便提醒太子,博望苑这两年存了许多钱。
小太子点头:“孤知道。那些钱看起来多,可孤用钱都是百金百金的往外拿。够孤用几次?”
张贺算算,着实不多。亏得他还以为自己近一年帮太子赚了许多钱。
“对了,殿下,前几日发生一件怪事。当时我没放在心上,这几日越想越不对劲。”
小太子颔首:“说来听听。”
“下官感觉没几天,现在算起来有十来天了。一日夜里牲畜圈的鹅跟发疯似的连声叫唤。鹅的嗓子您也知道,下官吓得惊醒,带人过去看一下什么也没有。下官就以为是黄鼠狼。果林里有几间小屋,平日也有人住,他们说听到一阵脚步声。我带人去查没有发现可疑行迹。可在那之前和之后大鹅再没叫过。这事不奇怪吗?”
小太子:“孤养的两只鹅?”
“是的。博望苑的老奴说七八年的大鹅通人性,跟五六岁的孩子似的。他们还说邪祟不敢靠近大鹅,不是鬼怪作祟。”
博望苑那么多人来回走动,就算有人留下脚印仵作也无法分辨,何况张贺虽是张汤之子,其并不懂查案。
“你怎么看?”
张贺:“游侠?”
“钱在何处?”
张贺下意识:“您院里。”
“游侠不去正殿去牲畜圈?”
游侠入室不为钱就是为了杀人。张贺拧眉:“不像游侠的做派。也不像小偷小摸的做派。那类人不会功夫,只是跑得快,身体灵活些。博望苑的墙三丈高,他们就算能上去下来也得摔断腿。城中商人请的人?误把牲畜圈当成做油做纸的作坊?可那是您的别苑。”张贺身为御史大夫的儿子,再给他个胆子也不敢夜闯博望苑。
小太子冲外面喊:“吴琢!”
吴琢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孤有个大胆的猜测。你速去少府jsg找公孙表兄,问问他和昭表兄秦岭的家中近日有无异常。”
吴琢策马前去少府。
一炷香左右,吴琢载着公孙敬声过来。公孙敬声进来想说什么,小太子递给他一杯茶:“不急。”
公孙敬声在张贺对面坐下,问坐在主位的小太子:“你怎知秦岭那边遭贼了?”
张贺不禁说:“真是城中富商所为?”
公孙敬声听糊涂了。小太子示意张贺再说一遍。公孙敬声听他说完不禁皱眉:“什么商人这么大胆?竟敢夜闯博望苑。”
小太子不答先问:“没听你和昭表兄提过此事,是不是没抓到人?”
“叫他们跑了。”公孙敬声很是可惜,“多亏我们养的狗和大鹅。狗一叫吵醒大鹅,奴仆晚上不关鹅圈门,大鹅跑出来很渗人,没等奴仆出来那俩人就吓跑了。”
张贺奇怪:“你的奴仆怎知是两人?”
“掉了两只鞋,都是右脚。长安令后来带人勘察也确定只有两人,还是骑马过去的。为了两个方子真舍得!”公孙敬声很是不屑,“大晚上屋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他们能学到什么。”
小太子提醒他:“见微知著。”
张贺糊涂了,不禁问:“殿下此话何意?”
“夜入秦岭和夜闯博望苑的人看到做油做纸的工具或许一头雾水。他们回去把看到的一切告诉会做别的油以及以前做过纸的匠人,那些匠人极有可能茅塞顿开。”小太子道。
张贺点头:“有道理。”
公孙敬声不由得认真起来:“我改日就叫人去秦岭,往后关好门窗。”
“好大的胆子!”张贺现在想来禁不住后怕。
小太子摇头:“你俩错了。敬声表兄,去年胡麻油二两金一坛,商人不雇人闯博望苑,今年胡麻多了,反而夜探博望苑。他们有这么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