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看着月色灯火下沈祇的侧脸,一时被蛊惑,开口道:“你的名字与你甚是相配。”
“爹娘随便取得,代称罢了。”
冷冷淡淡一句,阿蛮知情识趣的闭了嘴。
刚才那场景,眉儿也看见了,双手隐在大袖之下抠得手心都发了疼。今夜遇到的这两个粉衣女子算是让眉儿清楚明白的知晓了沈祇在旁的女子眼中是个什么样子。
从何花,再到阿月,再到那丢帕子的女人,再到此刻的阿蛮;眉儿心里都忍不住骂一句沈祇招蜂引蝶,自己长了一副什么脸多招人眼是不知么,还伸手去扶。
这唤做阿蛮的姑娘一看就知康健,摔了又能如何,摔了才好,摔了就知道疼,省的不看路。眉儿气性儿上头,心里想的都没了个章法,原先想看擂台赛的兴致都消去了大半,加上人这么挤,耐心也被耗去了不少。
谢怀夕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什么眉儿也没心思去听了,直到被人墙堵住,也看到了擂台之时,眉儿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想的,过没过脑子她也不知道,反正她就是看阿蛮不顺眼。
女子家家的与男子靠那般近的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么。
眉儿转身回头走了两步走到沈祇跟前,看了眼阿蛮又看了眼沈祇然后直接往两个人中间一站:“谢大哥太呱噪了,我想清净清净。”
谢怀夕:“......”
阿蛮心领神会,自往旁边去了去,让眉儿站在中间舒服点儿,她又去看沈祇脸色,瞧不出什么端倪,倒是谢怀夕还有些受伤似的。
有点意思。
一路行来,阿蛮没看出来沈祇对什么喜好,目不斜视的就往前走,连一旁经过的貌美女子也没错眼瞧过,在她看来,如此这般的不是没开窍的愣头青,就是好断袖之癖的男子。
显然,沈祇是前者。
晚些家去得问问阿娘,这般性子的愣头青得怎么个法子亲近,这般清冷,今晚看来是熟不起来了。
月上柳梢头,西北尾街更为热闹,七日一次的擂台赛在一声锣鼓之下开始。
黑衣红带的已然是守擂六次的胜者,红衣黑带的则是今夜的挑战者,谁输谁赢,南门处早已有人坐庄开了赌局,逢赛必赌,也不稀奇。
沈祇看着擂台上的黑衣,有了笑意,侧弯身靠近眉儿轻声道:“你猜猜今夜谁会赢。”
“黑衣的人看着健硕,精神瞧着也好,至于这红衣裳的,身子瞧着薄,年岁也小,我猜是黑衣裳的赢。”
“赌么?”
这两个字他说得很轻,声音多了一丝蛊惑似的,眉儿受不住他这般模样,乖顺的点了点头,只问:“赌什么?”
第40章 、念头起
素净着的一张脸, 只额角有些细密的汗,让有几丝鬓发都粘连在了上面,沈祇的身子侧着, 看着自己背对着灯火而在她脸上产生的阴影。
那阴影随着他的动作有所移动。
四目相对, 对视一瞬路上行来的焦躁就去了不少。
沈祇视线下移, 看到缠在眉儿发间的那属于旁的男子的帕子。女子之三千青丝,娘亲常说青丝如情丝,年少与爹爹新婚时候便是爹爹每日为她梳发。
因此, 眉儿在沈家这些年,过得苦, 头发却一直都被周氏养的很好。
时日久了, 沈祇也就觉着,这女子的头发是不能被不亲近的人触碰的, 旁人的东西也不行。从未将眉儿看作自己的所有物,也从未将她看做自己的童养媳,在沈祇眼里眉儿是一个有自己主意的女子,他不喜干涉她, 是心里敬重。
沈祇一直是这般做的, 可此刻看着那帕子, 原该平静的心绪又像被小火煮着的焦灼是为何?不懂这感觉, 微微蹙眉, 身子就退远了些。
“你想赌什么?”
眉儿挨着他, 有些近的, 她欢喜他,只被多瞧了一眼, 心思都雀跃了:“我要是赢了的话,你便给我做一木簪吧。”
那被小火煮着的心肺, 一下子就像被温水熨帖了去,沈祇笑着轻声道:“好。”
黑衣已经是蝉联六场的霸主,当着会有骄兵心态,马步却扎的极稳。眉儿还没开始学武,但能感觉此人下盘极稳,下盘稳是好事,可也因此就失了一些灵活,如此,也等于是直接把弱点亮出来给了敌人看。
下盘一破,等于气破,气破了一次,再想起来却是不易。
那红衣模样则要松散许多,松散却不代表无力气,东山镇时候也时常能瞧见些老人打了太极当康健身子,这红衣的韵意就和那太极给眉儿的感觉差不多。
若说有时天注定也不得不说,眉儿虽是练武的根骨比不上沈祇,但敏锐,性子也够狠,若是心思能再沉稳些,对于武之一道说不定能有了造化。
“我感觉我要输了,我当着这红衣的是胸有成竹气定神闲,这会儿看其实有点花架子。那黑衣不愧蝉联六场的擂主,哪怕被试探了这么多次,丝毫不见慌乱,反倒是这红衣的,耐心似不够,已经急了。”
有点惊诧眉儿对台上境况的见解,旁人都是看招式,她倒看得更深了去。且说的看法与他是一样的,沈祇笑道:“估摸老天知晓你有学武的天分,这才让你遇到顾大哥。”
眉儿没回应,眼睛又被抓了去,在她看,还是有赢的机会,就看这红衣之人能不能发现自己的问题从而再寻机会了。
阿蛮是弱女子,看这擂台赛就看个热闹,眼见着离得沈祇远,人又太多,就没什么兴致,又去看谢怀夕,就咋呼了,恨不得蹦起来给黑衣的人喊气。
谢怀夕身条高,嗓门平时没觉着大,这会儿倒显出他来了,黑衣被一拳打到,谢怀夕呼喊的恨不得代其受过一般。整个场子都有不少人被谢怀夕这模样吸引了去,道之比擂台赛都好看了。
黑衣自然也看到自己的拥戴者,心就更稳,红衣败局已定,丝毫无悬念。
回去的路上眉儿没说话,甚至都没心思去看沈祇和阿蛮说话了,只想着那红衣之人输得当真是不应当,换做她上的话,有些武艺傍身,哪怕力气差了许多,胜算也可以拉到六成。
心思里头想着这事儿,眉儿就有些迫不及待往风沧山去,这岙州的东西似再不能吸引她了。回屋的时候将这想法说了,谢怀夕宽慰她:“不急,两日后我们再走,刚与阿蛮约好,她明日要带我们去游湖呢。”
不然怎说少年心性就是少年心性,游湖这事儿眉儿没干过,甚至连船都没坐过的,没犹豫的眉儿就答应了。
沈祇蹙眉,他发现眉儿性子有个特点,经不住诱惑,有一饵就被勾走了。照这么看的,行走在外别人要是吃准了她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又加以陷阱诱饵,想骗她就变得容易起来。
以往还会问问自己意思,这两回倒是不问了。
“阿蛮明日来寻我们,说是辰时三刻左右过来,不用起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