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指控梁岩酒后乱性之事分明发生在一月以前,如何推也不该是两月身孕,除非……
秦云敷平静道:“孕象易诊,夫人若不信我,任请旁的大夫来,结果都会如此。”
王氏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望向冯楚楚,后者却一声不吭,面如死色。
梁岩已经厌恶甩开冯楚楚的手,字音生寒,“两月以前,你与户部侍郎家的公子在酒楼后巷纠缠不清,以为再无第三人知吗?你在外失节,为求自保,竟胆敢将主意打到梁家,简直可恶至极,今日若不是周姑娘带着秦姑娘上门为我妻作证,你早已脸面全无,华浦医馆的一众医士早被我请到后院喝茶,你若再嘴硬,我不如大开院门,叫他们一一过来为你诊脉一次?”
有些人说话,明明字字存温,却叫人不寒而栗。
周妩和秦云敷相视一眼,这才终觉,原来梁将军早就心里有数,哪怕药方的事他事先不知,但他也早已掌握了足够的筹码,可叫冯家人今日狠狠载次跟头。
他之所以先前留情,应是顾及素素感受,眼下见她已彻底凉了心,便再无任何顾忌。
思及此,周妩只叹,梁岩将军不愧为屹王萧钦交好之人,都是同样的面不显色,内心却深沉至极。
场面越发混乱,王氏不断惊愕质问,冯楚楚的委屈哭声更是不止,知晓眼前的混乱局面还有待清算,周妩与秦云敷不便多留,和素素与梁老夫人简单告别后,两人并肩从前厅离开。
刚走过抄手游廊,冯素素的贴身婢女晓星忽的从后追过来,她手拿着一封书信,奔上前交给周妩。
周妩不解问:“这是……”
晓星:“方才事乱,小姐有话没顾得上说,这信是事先写好的,小姐吩咐我一定把它交给你,说是你看过后自会懂了。”
周妩不明所以,但还是将信收好。
……
周妩与秦云敷一起步至梁府正门,正要上马车,意外在门口遇到同样出府的傅荣初。
两人齐望过去,同时致礼,对方作揖,起身后,目光自然落在秦云敷身上。
周妩犹豫了下,迟疑道:“傅大夫若寻我嫂嫂有话要说,我不妨回避。”
她只是一句客套。
尤其,先前为见容与哥哥,傅大夫也是帮过忙的,她算是欠着对方人情,可怎料,她话音刚落,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立刻从身后响起,带着几分逼人的冷厉。
“你回避什么?”
周妩错愕回头,抬眼,见一匹黑鬃骅骝威风临至,其上一人白袍背光,高坐鞍鞯,身形萧疏轩举,周身俊逸不染尘。
周妩眨眨眼,反应过来后立刻眸光见喜,“兄长,你回来了!”
周崇礼却没什么好脸色,他目光凝向傅荣初,几分挑衅,收回,再次盯上秦云敷。
“夫君……”
“回家。”
这一声更冷。
……
周妩路上没得机会开口,进了府门,见兄长脸色依旧肃冷,拉着嫂嫂的手腕更带几分强硬,她看不下去,硬着头皮上前解释。
“兄长为何恼气?若是因不喜嫂嫂在外行医,抛头露面,那此事全然怪我,是我遇了难事,所以特意请来嫂嫂赶赴一趟,前来帮我的忙,你若怪就怪我,莫迁怒于嫂嫂。”
周崇礼止住步子,在前回头,目光训教,“你的荒唐事,我过后再清算。”
“嫂嫂……”周妩心急。
秦云敷冲她摇摇头,这个时候反倒不忘安抚她,“无妨阿妩,此事我与你兄长说。”
周崇礼不耐烦,声音无温:“走不走?”
秦云敷看着他,缓声:“夫君,手疼……”
周崇礼不作声,带着她直回两人的朝椿阁,穿过门廊,隔离身后视线,他才慢慢放松下虎口攥握的力道,之后头也不回,闷声语道:“分别一月之久,你半点不曾想我。”
……
周妩闷闷回到自己院中,担忧嫂嫂被兄长为难,于是暗悄悄派婢子过去打听情况。
直到临近傍晚,霜露终于回返,告知周妩东院并无争吵动静。
“少夫人进院后便随公子入了书房,公子严令,仆妇婢从非召不得靠近半步,现在两个时辰过去,两人依旧在内,东院的人也都不知里面是什么状况,只觉不像是吵架……”
闻言,周妩不满哼了声,“阿兄不讲道理,不知后面要如何为难嫂嫂,每次关涉嫂嫂行医之事,他总是如此不痛快。”
霜露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委婉提醒:“或许,或许不是为行医呢……”
周妩不以为意:“不然还能因为什么?我们刚和傅大夫打过招呼,阿兄就突然出现,强行叱离,好不端礼。”
霜露:“公子离京久,自是思念少夫人的。”
“那他还在傅大夫面前端那副架子,傅荣初可是嫂嫂的同门师兄,他……”
周妩一顿,脑筋跟着转了转,终于往旁的方面去想,她口吻迟疑着,“你是说……阿兄气恼,是因为傅大夫?”
霜露机灵一笑:“奴婢可什么也没说。”
“你这鬼丫头。”
周妩一瞪,起身往她脑门处弹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