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鸢蝶跟着这人在酒店里上下左右了一圈,总算到了一间敞开一扇门的双开门休息间内。
她走入其中,身后的房门就被门外的人拉合上了。
夏鸢蝶朝里面抬眼。
一张单人沙发里,何绮月端庄坐着,无声抬眼。
何大小姐大约是想等一场夏鸢蝶大惊失色的戏,但可惜什么都没等到。
更甚至,她仿佛在年轻女人那双淡琥珀色的眼眸里看到了一点掠过去的无趣与轻嘲。
何绮月:“?”
夏鸢蝶没精神观察何绮月的反应,她拎着手里的大工作包,径直朝房间里的长沙发走过去,然后将自己陷入其中。
安静几秒后,靠着沙发微微阖眸的夏鸢蝶轻声:“我没有要气你的意思,何小姐,但你如果不抓紧时间说话,那可能一分钟后,我就会不太礼貌地睡过去了。”
何绮月:“…………?”
何绮月快要被她气笑了,看夏鸢蝶的眼神里又带上一种莫名的恼火和复杂。
她微仰起下颌,睖着夏鸢蝶:“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见到的是我?”
“这样一场同声传译结束,即便意外,我也很难有表情。”
何绮月不为所动地盯着她。
“…好吧,我是猜到了。”
夏鸢蝶轻叹。
何绮月皱眉,想都没想:“你怎么猜到的。”
夏鸢蝶默了下。
没有负担地活着的大小姐的好奇心可真是旺盛啊。
看得出何绮月是个在某方面极有耐心的人,不达目的对方是不会罢休的——夏鸢蝶不得不略微坐直身。
只是声音仍旧有些蔫得缺乏情绪。
“首先,游烈不会没有任何提前询问,就让一个陌生人来传达命令式的消息。其次,只许我来这一点,高中时候游烈买水都会多给我朋友带一瓶,这种傲慢而忽视的错误,何小姐会犯,他不会。”
“……”
何绮月微微失神。
夏鸢蝶口中的游烈让她觉着陌生又遥远,她想象不出,活在他们传闻和光环中的那个游烈会在高中时候有那样细节鲜活的一面。
而面前的人如此了解他,更让她心里酸得厉害。
何绮月想着就没了神情。
“今晚的餐酒会,我希望夏小姐能够让出游烈身旁的位置。”
夏鸢蝶缓慢地眨了下眼睛:“helena科技要换随身口译的话,应该由他们书面邮件通知我方。”
“夏小姐何必装傻,你比我更清楚,游烈根本不需要什么口译陪同,”何绮月十指交扣,“我说的是他身旁女伴的位置。”
夏鸢蝶无辜地轻挑眼角:“我只是个小译员,这个就更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你——”
比起研讨会开场前当断即断的犀利言辞,夏鸢蝶这副软硬不吃的态度,还更要叫何绮月气极又无可奈何。
她深呼吸,挺直腰身:“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是作为仁科资本的代表到场。”
“所以?”
“今晚的餐酒会,除了航天领域的从业者和研究者们,剩下最多的就是我们仁科在的金融投资领域了。”
何绮月停顿,下颌微扬,终于露出点大小姐的傲气凌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helena科技的‘逢鹊’一号火箭热试车在即,预计年后就要进行再次发射,这个时候,资金链的重要性对他们不言而喻。可惜去年的pre-c轮融资,似乎并不足够支撑他们完成‘逢鹊’一号的再次发射。”
夏鸢蝶眼神微晃。
作为深入调研过helena科技相关项目背景材料的专业译员,她对helena科技的项目进度状况也有了解。
确如何绮月所说,“逢鹊”一号能否完成再次发射,pre-c+轮的融资尤为重要。
helena科技在这个时候召开一场针对去年发射失败原因的烧蚀材料相关的研讨会,向业内乃至投资领域表明决心的意图也十分明显。
pre-c+轮融资应当就在下半年了。
脑海里过了一圈,夏鸢蝶垂回眼:“这和我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和你当然没有,但和游烈有啊。”
何绮月倚上沙发靠背,就像倚着她身后那座硕大无朋的名为“何家”的靠山,她低头玩着手指。
“既然夏小姐是如此优秀的译员,那应该多少接触和了解过金融投资领域的规则玩法吧?——如果我作为女伴站在游烈身旁,意味着helena科技的pre-c+轮融资将由仁科资本领投,这会给他们的融资带来多么无与伦比的金牌背书。我相信,没有任何一位创始人或者融资轮的公司高管,会对这件事不动心。”
夏鸢蝶垂眸不语。
何绮月抬头,天真又残酷地问:“那,请问,靠自己走到今天所以理直气壮的夏小姐,你又能给他带去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