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重响,少女手里报废了的随身听狠狠掷在站起的丁怀晴面前的桌上。
碎片溅开。
教室里外死寂一片。
“——”
被这一下突变吓得脸色刷白的丁怀晴,在几秒后才僵硬着反应过来,她脸一下子涨红,愤怒地离开座位:“你有病吧?!”
夏鸢蝶视若未闻,眼睫都没眨一下。
她苍白的脸微微仰起,声音轻而平静:“你知道我比你们多了什么吗?”
丁怀晴快气疯了,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就没人敢这么对她。
偏偏……
丁怀晴转了下脸,看见原本走来的游烈已经退了一步,此刻就靠在教室最前一扇窗的窗台旁。
他懒洋洋地支着长腿,眼尾冷淡垂着,漠然得像在旁观一场闹剧。
游烈在,她就不敢先动手。
丁怀晴咬了咬牙,转回夏鸢蝶,挤出个讥讽的笑:“你能比我多什么?乞丐一样的,靠谁施舍才能进学校吧?你多了什么,多了不要脸吗?”
“……”
窗旁,游烈眼角一跳,睫睑缓撩起来。
他轻舔了下槽牙,肩线欲直。
要是高腾在,现在应该已经在预备起跑了——毕竟他最清楚,这基本是游烈要情绪爆发的前兆。
只是在那以前。
“是,多了不要脸,”
少女竟应声,她抬起没了镜片遮掩的眼眸:
“也可以不要命。”
教室里骤窒。
来不及反应,丁怀晴只觉着头皮一麻。
下一秒,夏鸢蝶已经揪住她衣领,狠狠将她拽抵到大敞的窗户前!
看起来单薄瘦弱的少女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几乎将丁怀晴整个人提起来,上半身倾在窗边,松散的长发都被风卷向窗外——
窒息般无人回神的死寂里。
夏鸢蝶扣着丁怀晴,在她骇然放大的瞳孔和惊到失声的惧愕里俯近。
琥珀色的瞳眸空荡,少女轻声。
“丁怀晴,你要是再来招惹我一次,我就拉着你从这层楼一起跳下去——”
“四楼够摔死人了,谁命大,谁活。”
掷地的话音里,少女眼角终于泛起狠厉的薄红。
“——”
游烈一动未动,原本的松弛懒散不复,他近乎僵滞地停在两人半米之外的窗旁。
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女,他无法挪开眼。
就在回神的那一秒里,游烈仿佛听见心底有什么东西,轰的一下塌了下来。
像漫天灿烂的烟火在胸膛里炸开然后坠落,滚烫的、兴奋愉悦到令人颤栗的热流淌进四肢百骸,向下汇合。
游烈迫着自己偏过脸,望向窗外。
但视网膜上好像还残留着那样的影像。
身如薄弓的少女,清瘦却白皙紧致的腕肘,暴怒下微微起伏的胸脯,扬如雪刃的下颌,内咬到沁红的唇,坠人的浅色瞳孔,
还有少女细长眼尾处,生生叫情绪逼出的两抹艳丽的鸢红。
“…………”
修长凌厉的指骨根根攥紧,血管在游烈冷白腕背上凶绽,像拉满弓的弦。
过窗的风拂过,额前碎发锐垂过深长的眼尾,遮了他黢黑而晦深的眸,凌冽里藏起几分狼狈。
可脑海里的画面不受控地变幻。
明明是假的,却告诉他那抹艳红也可以受他掌控支配,任他施为,将它染得更深。
这是游烈人生里第一次清晰认知到,自己的想法可以有多可耻、可恶、不堪。
还好理智尚在。
烟火坠落的潮涌终究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