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若抽兵西调,给二朱喘息之机,实在不甘心!
不过在灭掉二朱后,西面的问题就不能拖延了。
邵树德居然兵进河中,隐隐威胁到河阳。纵观其这两年来的所作所为,朱全忠只有一个感觉: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陕州东出,筑垒推进;兵发河中,出垣县入王屋山;唐邓随设镇,折宗本亲任节度使。
这三件大事,哪一件不是针对他的宣武军?
这样的人,头脑清晰,目标明确,最是让人觉得害怕。
若像李克用那种,一会打这个,一会打那个,反倒没那么值得担忧了。
对了,李克用在幽州。是否可以离间一下这对假兄弟呢?
朱全忠暗暗思索,如果河东能牵制几万夏军兵马,那就不足为虑了。他将有足够的时间在扫平二朱之后,征讨王师范,将淄青镇也拿下。
这事得好好想想!
纵横捭阖,不外如是。这天下,又岂是几个人在打仗?到处是藩镇,合纵连横之辈的乐园。今日是敌人,明日也可变成盟友,反之亦然。
邵树德悍然侵占河中,就不信天下有识之士看不出来其威胁。
后周没有河中之前,很容易就被北齐军队突入关中,但在河中筑城戍守之后,形势开始逆转,关中成了大后方,而在河中筑造的城池成了前出基地。
后周已现,北齐还没影,天下诸侯难道不震怖?
朱全忠觉得,或许该调整一下方略了。除了攻二朱的既定目标不变之外,对其他藩镇的态度该做些调整,尽可能向他们说以利害,联合起来对抗邵贼。
得了河中的邵贼,与没得河中的邵贼,完全是两回事。
※※※※※※
汴州城内,敬翔正在处理公务。
作为朱全忠事实上的首席幕僚,他基本上什么事情都要过问。
复州被围,武昌军杜洪遣使求救。无兵可调,只能多加安慰。
葛从周言唐邓随多新附之辈,人心未固,请求增兵攻打。无兵可调,只能给他几千州县兵,大帅许其募蔡人入军,聊做抚慰。
张慎思与高仁厚在王屋山一带拉锯,关城整修完毕之后,请求率军返回。大帅许之,征调州县兵及土团乡夫若干戍守新建关隘。
已经与渑池县失去了联络。硖石堡镇将来报,夏贼在千秋亭立寨,还有大量民夫往这边开进,似要筑城。
又来这招!
敬翔叹了口气,这李唐宾是属乌龟的,怎么这么喜欢筑城?
千秋亭筑完城后,位于其西面二十里的渑池县就多了一道屏障,是否又要玩之前在崤县安置百姓,且耕且战的把戏?
今天过问的四件事,都与夏贼有关。
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敬翔仔细想想,觉得和如今宣武军的战略有关。
二朱、时溥看起来好像就差一口气了,你能忍着不去打吗?或许只要再多攻几个月,就可以吞并这三个藩镇,实力大增。
基于这种考虑,一味在西线对夏贼绥靖,造成了如今这个困局。
敬翔想了一会,便坐了回去,提笔给朱全忠写信。他的意思是,建议自家主公改善与李克用的关系。邵树德夺了河中,李克用焉能不惊?纵使两家不能联合,至少也可表明一个态度,不至于剑拔弩张,互相耗费精力。
大帅领主力攻夏贼的时候,李克用只需默契地观望,不要趁火打劫即可。若能在北线配合,攻朔方,那邵贼可就要有大麻烦了,虽然李克用多半不会这么做。
信很快送到了尚在新安县一带巡视、奖赏军士们的朱全忠手里,他不置可否,但又从善如流。
被李克用视若珍宝的面子,在朱全忠这里不值什么钱。他连提前和杨行密约为儿女亲家都敢做,人家拒绝了也不恼,继续写信吹捧,如此心性,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朱全忠找来文吏,当场写了一封信,交由使者送往河东。
第005章 地盘与借道
幽州蓟县,大群牛羊被赶了过来,集中宰杀。
城内驻了太多晋兵,好吃好喝供着,每日里消耗的酒肉就不是什么小数目。
府库已经完全空了,绢帛、皮子、铜钱、药材等等,晋人什么都要,什么都搬走。
不知道多少代人的积蓄,全都化作了晋兵的战利品,可怜可叹!
幽州,国朝以来几乎就没遭过什么兵灾,便是丧乱之时也没什么大事,这得多少财富?
大街之上,三三两两的晋兵随意走进食肆,吃完后就走,一副高高在上的征服者模样。
有时看到漂亮女子,直接就掳入营中,肆意玩弄。
整个幽州,表面战战兢兢,私底下则是暗流涌动。
周德威匆匆进了节度使衙,禀报道:“大帅,河东有使者而来。”
说罢,递上一封书信。
李克用接过信件仔细看了起来,周德威侍立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