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停蹄跑了一上午,让孕期本就疲惫的身体更加脆弱。
医院的消毒水味实在难闻,临夏早在一个小时前就有点头晕恶心,要不是梁峻中途赶来,还真不一定能撑到现在。
“你逞什么能?”梁峻拧开水杯递过去,心疼得眼睛发红,“我给你找个床位,你先睡一会儿。”
临夏喝了口水,稍微好一点便扭头往回看:“我怎么听见护士喊小冬名字了?”
梁峻把人扶起来,尽量让临夏靠着自己:“小春在那呢。”
“她一个小聋子,”临夏推推梁峻,“你赶紧去。”
临春其实压根没在等候区,她怕临夏有事,直接跟了过来。
梁峻扶着临夏出卫生间时她就连忙连忙迎上去递了纸巾,梁峻把临夏给临春扶着,自己不放心看了好几眼,这才匆忙往透析室那边跑去。
“耶…”
临春一张嘴就想哭,这么想了,眼泪珠子就跟不要钱的往下掉。
{我不想做手术,太贵了,没有钱。}
临夏心软一片,给临春擦擦眼泪。
{有钱的,医院有救助申请,花不了多少钱。}
临春还是摇头,觉得这话时临夏哄她的。
“真的真的,”临夏把人揽进怀里拍拍后背,“行了啊你妹要出来了,咱赶紧过去吧。”
临春手术被安得相当儿戏,甚至下午办理好住院手续后她还有些不能接受。
护士给她绑了手环,让她从今晚开始节食。临春低着头,什么也听不见。
突然,临夏拨开她两鬓的碎发,指尖划过发根,从耳后勾出一撮头发。
{一会儿把两边头发剃了。}
临春微微睁大眼睛。
{剃一点点,}临夏笑着摸摸她的脸,{很快就长回来了。}
临春思绪回笼,才懂得剃头发是要把植入耳蜗的位置暴露出来。
也是那一刻,她才终于缓慢地接受了这件板上钉钉的事——那个在几天前还非常遥远、甚至是她曾放弃过的事情。
植入人工耳蜗。
她要听见了。
下午,临夏去陪临冬看病。
临春一下午都在病房里呆着,护士有时会过来抽血或者吊针。
她坐在床边看窗外沉下去的天空,脑子有点空。
等会儿吃完饭临夏得带她去剃头发,耳后边推平一片,要多丑有多丑。
临春不怕丑,也愿意剃。
只是在此之前她突然想到,自己的头发在十月的秋季运动会上卖给了蒋以声的。
现在要剃了,是不是应该和对方说一声。
可是…怎么说呢。
蒋以声现在应该在家里,他家离医院近不近…
也不是就着急想见他,只是头发剪下来,是不是应该物归原主?
自己收起来就好。
等到开学了在说。
可是蒋以声还会再回桐绍吗?
他要做的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
所以蒋以声到底要做什么。
临春想不到。
她划开手机,点进蒋以声的对话框。
两人的信息停留在昨天的问候,蒋以声问她到没到北京,临春说到了。
又为什么要问呢。
她烦躁地把手机关掉,一分钟后又重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