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我回到家中,因为忙于读书,所以有好一阵子没出门。但没想到在陈琅陈秀才看来,我却是‘自惭形秽’、‘无脸见人’!”
“而昨日,他更是因为我几年前与慕大人有过一面之缘,这几日能得他教导,所以便当着诸位的面酸溜溜地说我攀附慕知州慕大人。”
“这何等可笑!”
闵秀才看了傅文钰一眼,然后呵呵笑道:“难道陈秀才觉得,拜师就一定要成功吗?”
“我也曾拜过师,有的是在我还没考取功名的时候,有的则是在我考中秀才之后,但遗憾的是都失败了。他们有的嫌弃我年纪大,有的只愿意教导家中子侄,我们可以拜师,但人家也可以不收我们。”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其他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正常得很。”
在场的都是考中了秀才的人,所以都很清楚跟县试、府试、院试等有关的知识能够从学堂的夫子处学到。但一旦考中秀才,那关于乡试的点滴,跟乡试有关的知识,便只能自己慢慢钻研,亦或者找到某个人请教了。
至于书院,无论是江州还是柳州,都没有适合秀才就读的好书院。如果谁想要去书院读书,就只能跟之前的刘昌炎夫子一样到京城去。
也就是说,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一辈子也考不上举人。
正因如此,大家对季秀才组织的这个文会才会这么地重视,好几个人比如傅文钰等人更是特地从柳州赶来参加。
可没想到在这位‘陈秀才’看来,大伙儿积极向举人、进士们请教,居然是‘攀附’、‘恬不知耻’,拜师不成则是‘自惭形秽’、‘无脸见人’。
上次文会的组织者季秀才更是直接气笑了。
他毫不客气地道:“心术不正!”
“我师傅是江州的赵举人,我拜师前后对师傅都恭敬有加,有事弟子服其劳更是一句从古流传至今的话,这如何能算‘攀附’呢?”
陈琅受到了一面倒的抨击。
这让他的表情惶恐不安,身形更是摇摇欲坠。
“不,不是的。”
他极力地辩解道:“傅,傅文钰不一样,他跟我们不一样!他只是个写话本的,不务正业,汲汲营营,毫无读书人志气……”
傅文钰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
“写话本有什么不对?”
“我的第一篇话本,帮助唐员外找回了被下人调换的亲儿子。第二篇话本,让陈县多了一座玉山,让好多人多了差事。还有一篇更是让镇北侯找回了失散的妻女,我以后还会写出更多的话本,帮助更多的人。”
“就连我建的温泉山庄和游乐园,前前后后也请了好些百姓去干活,不但包吃包住,还按时发放饷银。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而你除了让大家知道你是个嫉妒贤良的小人之外,又做了什么成就?”
陈琅支支吾吾,看向傅文钰的目光中带着畏惧。
“你,你你……”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惊呼声响起,“慕,慕大人!”
“还有胡大人!”
慕大人,胡大人?
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名字,傅文钰连忙转头朝门口望去,然后就发现慕知州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他的旁边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柳州知州胡不奇。
啊这……
傅文钰突然有些尴尬。
刚刚反击陈琅的时候,他理直气壮,气势高昂,许多话都是脱口而出。但如今却发现当事人之一就站在门口,顿时就有些不自在。
好在他很快便调整思绪,上前行礼,“学生见过慕大人,见过胡大人。”
慕知州点点头。
而胡不奇则打量着慌乱的陈琅,以及表情镇定的傅文钰,然后笑道:“文钰,我刚才和慕大人就在隔壁,听说你先后向刘举人以及慕大人请教学问,可为何我却不曾看过你的文章啊?你莫不是觉得我学问不够?”
他这话一说,在场的许多人都面露震惊之色。
就连慕知州也惊讶地看着两人。
因为胡知州的语气太过平常、太过熟络了,就好像他跟傅文钰是好友一样。证据就是最后面的那句‘你莫不是觉得我学问不够’,连一点怪罪的含义都没有。
要知道他与慕知州一样,都是一州之长啊。
傅文钰也有些惊讶。
好在他在温泉山庄的时候,的确见过胡知州几次,而且两人还一起玩过游戏。所以此时仍然镇定地回道:“大人恕罪。”
“待回去柳州,我定上门唠叨。”
“哈哈哈哈……”
胡不奇笑了起来,“不错,这才是做学问的态度。想当年我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也是不耻下问,不懂就问。别人说点闲话,那是别人心术不正,而不是向人请教不对,毕竟孔夫子都说了‘三人行,必有我师’。”
“你们也应如此,不必拘泥于什么。”
他看向慕知州道:“我与慕大人,都乐见你们榜上有名啊。”
慕知州点头,然后看着一屋子的秀才道:“胡大人言之有理,躲在家里读书,并不会让你们有大长进。读书要多看、多问。”
“是以我与胡大人商议,将在柳州及江州相邻之处,建一座书院。届时会请两地的进士及举人担任夫子,你们皆可入学。”
建书院,请进士和举人担任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