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滋味,比记忆中更加香浓。
他一时间忘了背上的伤,情不自禁想翻身,然后再一次疼是嘴牙咧嘴,抓紧被子。
唐久安偷偷回了趟桂枝巷。
今日太阳好,薛小娥正把唐久安屋里的被子抱出来晒,一面拍打。
拍着拍着,薛小娥抚着被子,轻轻叹了口气。
转即有人叩门买酒,薛小娥便来了精神,响亮了应了一声,过去忙活。
唐久安这次来去无定,原本不想惊动薛小娥,这会儿却有点忍不住。
她先去厨房找了点吃的,然后在薛小娥床上小歇了一觉。
这一觉睡到暮色降临,估摸着薛小娥快要关铺子,她才起身去找徐笃之。
徐笃之正在牢里审那几句报仇党。
毫无意外,这些人当中绝大部分都是拿了钱办事,给钱的则是形形色色,各方势力皆有。
另有一小部分则纯粹是被人煽动,热血上头,只想让姜玺以命抵命为文公度报仇。
偏偏这一类人最为顽固,哪怕骗他的人当面承认自己是骗人的,他仍然不肯相信,并认为对方是被逼无奈,反而更为愤怒。
唐久安找来的时候,徐笃之正为这些油盐不进的蠢货忙得焦头烂额。
但忙归忙,他却比之前多了一股精神气。
姜玺挨鞭的模样深深印在他的脑海,此事会以这种方式结束,他着实料想不到。
大雍储君如此,让他在泥沼般的官场看到一线希望。
他仔细把近来京城的局势说给唐久安听。
关家老夫人中风,关山被刺,关月禁闭,姜玺下狱……人人都以为关家这回要完蛋,所以人人都来落井下山,东宫诸官员亦是飞鸟各投林,只剩下张伯远和赵贺在苦苦支撑。
但现在情形必定将改观——太子平息了太公度之事,并且唐久安还带来了关山大胜的消息。
徐笃之献策。
“太子殿下宜请旨往边疆犒军,一来彰显关家功劳,二来让太子在边关历练,短则三月,长则半年,贡品之事便会彻底过去,到时太子归来,仍是东宫储君,仍是民心所向。”
唐久安答应转达,只是她觉得姜玺可能不会听。
“太子应该不会去北疆。”唐久安道,“他不会白受场冤屈,等他伤好,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贡品一案的真凶揪出来。”
徐笃之:“这并非上策。此事好不容易消弭,再查便是再扩大,如果真凶找不出来,人们提到这事便想到太子,对殿下十分不利。小安,我看殿下对你甚是信任,你务必要好好劝劝殿下,还是要做长远打算。”
唐久安老实道:“这我劝不了,我也想揪出真凶,砍他个十七八刀。”
徐笃之:“……”
次日唐久安去太庙转述了徐笃之的谏言,姜玺听完停了一会儿才“唔”了一声,“我知道了。”
唐久安很明白——“我知道了,但也仅仅是知道了,听是不会听的。”
“殿下有什么打算?准备从何查起?”
“唔,没什么打算,先把伤养好吧。”
唐久安注意到他有点飘忽的眼神,但没有多问,起身告辞。
后来的每一天,她都在固定的时间过来看一看,像是请平安脉似的,不到一刻,坐坐便走。
因为她若是坐下来,这位殿下连疼都不会喊一声。
真是死要面子。
但也……真是有点可爱。
唐久安走出太庙的时候发现自己嘴角带着笑容。
来太庙的人不少。
唐久安遇见过张伯远和赵贺,也遇见过关若飞和关若棠。
姜玺起初将关若飞和关若棠拴在门内,是想将关家人从文公度之事中摘出来。
而今事情已经了了大半,姜玺便没有再远着两人。
但却有点远着唐久安。
除去那固定的请见时间,姜玺从未私下传唤过唐久安。
而且他明明十分迫切想追查贡品之事,唐久安作为眼下少数能为他所用的人,他却没有指派过唐久安为他办事。
唐久安觉得不大对劲。
关家兄妹俩在太庙待了大半天,天黑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