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小接受的教导与告诫,让萧衍深刻知道, 人毕竟不是野兽,总不能沦为欲.望的奴隶。他身为储君, 担负天下重任,更不能沉湎于女色。
他以为自己能做到克制、忘怀。
却在无意中撞见郦妩对容谨倾诉情思。说不清楚那时候心里是什么想法,只是向来引以为傲的礼教与自制在一瞬间完全崩塌,忍不住起了嘲弄之心。
既是嘲讽她幼稚又妄为的感情,更是嘲讽自己为这样一个女子踌躇辗转,对方却对他没有半分心思,一心一意只爱慕着一个不可能也不该爱慕的人。
可破坏了那一刻恰到好处的氛围,让容谨再也踟蹰不前后,萧衍自己过后又深深反省自责。
之后容谨履行婚约,与宋家小姐成了亲。郦妩雨夜离家出走被萧衍捡到。
当时萧衍看着孤零零站在黑夜官道上的郦妩,心情复杂万分。
这个姑娘天真幼稚、肆意妄为,还那样深刻地爱着别的男人,完全不适合成为东宫主母,他也不该去肖想。但尽管理智上什么都知道,他却依然没法控制自己对她的渴望。
甚至当时他看着被暴雨浇得一身透湿的少女,想到的不是对她愚蠢行为的不屑与斥责,而是思忖着若当时陆鉴之不在马车里,他恨不得当场将她拖进马车……
这是让常年接受礼法教导的萧衍难以接受的,因此自请去边关磨砺两年,觉得自己的心性还需要沉淀。
可这两年边关的磨砺只是让他更能隐忍一些罢了,那些个日日夜夜,少女依然常常入梦。
有一回酒后,萧衍实在忍不住向沈慕风模棱两可地问:“若是一名男子,第一次见到一名女子,就控制不住对她各种肖想,从此再也难忘,这是爱还是欲?”
当时沈慕风喝了一口酒,豪放地笑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欲。只知道当初离京之前,我一眼看上一位姑娘,心里就想着夜夜与她洞房……等我此番回京,若她还未嫁人的话,我定然要向陛下求旨赐婚……”
……
萧衍从回忆中抽回神时,已不知过了多久。
太多的话,难以开口,无从说起。但好像此刻也不用他说了。
——因为坐在他怀中的姑娘,大概是今日又是狩猎,又是被他折腾半晌,这会儿已经疲累犯困了,正伏在他的肩头,呼吸轻匀,沉沉地睡了过去。
萧衍忍不住笑了笑,垂首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吻。
他如今再也不会去纠结什么是爱,什么是欲。他唯一只知道地是,他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甚至是每一辈子……这就够了。
次日上午,围场里又举行了一场击鞠赛。
这一回太子没有参与,承亲王世子萧诀出尽了风头,引得一群贵女们尖叫起来,不断地给他呐喊助威。
郦妩与太子坐在围场旁边的高台上观看马毬赛,自然而然目光会落到人群中最耀眼的萧诀身上。
少年俊朗恣肆,意气风发,确实夺人眼目。偶尔还朝高台上望过来一眼,四目相对间,郦妩随意地笑了一笑。
旁边坐着的萧衍自是有些吃味了。
拉住郦妩的手,用力捏了捏。
郦妩侧眸看向他。
萧衍想起上一年秋猎后的马毬赛,郦妩一直给容谨助威。这一年秋猎后的马毬赛,她看着萧诀出彩,着实有些恨得牙痒痒。
只是有些事情,他介意,却又不太好说出来。反复提及对手,只会加深郦妩对他们的印象。不知不觉地忽略和遗忘,才是最好的结果。
因而,他只是轻飘飘地问:“孤打马毬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关注孤?”
“有啊。”郦妩嫣然一笑,“上一年秋猎会上的马毬赛,殿下最后伏地一击,实在太漂亮了。还有今年的万寿节,殿下……”
她说到这里,却忽地停止不说了。
萧衍瞥见她白嫩的脸颊微微发红,问道:“今年的万寿节,孤怎么了?”
郦妩眼皮微颤,声音含糊道:“今年的万寿节,殿下也打了马毬,也是很好的……”
“怎样好?”萧衍追着问。
郦妩垂着眼皮,没有吭声,只是脸上的红晕渐渐地蔓延到了耳根处,甚至脖颈上……
今年的万寿节,因为天气炎热,参与击鞠赛的人穿的骑服衣料单薄,露着臂膀。骑马击鞠时,一举一动,将太子殿下的一副好身材显露无遗。
不仅那些贵妇贵女们惊声尖叫,连郦妩都看得目不转睛,甚至忍不住想起自己与他耳鬓厮.磨的那些瞬间,一时间面红心跳……
见郦妩不吭声,萧衍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脸蛋,戏谑笑问:“在想什么呢?脸这么红。”
郦妩拍开他的手,羞恼道:“反正就是好,你别问啦,再问我就说不好了。”
两人成亲大半年,郦妩反而比以前还容易害羞了。萧衍也不好将她逗得太过,只握住她的手,唇边带着浅浅笑意。
看完马毬赛后,萧衍问:“要不要去千味居用饭?”
“好啊。”郦妩点头。“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是在马毬赛之后,殿下带着陆鉴之穆书雅和沈星北他们,还有我,一起去千味居用晚饭呢。”
不过那时候她是赖着要去的,还喝了个酩酊大醉。
“嗯。”萧衍牵住她的手,起身。“这次不带他们。”
郦妩和萧衍进千味居的时候,谢云兰和小侯爷韩旭恰好在千味居二楼靠栏杆的雅座那里用饭。
谢云兰如今怀孕六月有余,腹部高高隆起,也正是胃口大开之时,总是忍不住想吃些东西,今日韩旭便带她来千味居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