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身形林觅一时不太确认,那么这道声她再熟悉不过是时柠的。
跨年夜的日子只身出现在摩天轮里哭泣,想想都知道是王京那边出了问题。
林觅对着上边的太空舱喊了几声,封闭构造内的声音传不出去,无果。
她又试着低头给时柠发消息,跨年夜的人流量庞大,眼看着4g掉成3g,“我在你后面一个舱”的消息打了会儿转转,最后变成发送失败的红色感叹号。
邬北指节抵着太阳穴看底下的风景,听到身旁动静,眼睛懒懒地望着上边近乎与他们持平的粉色太空舱。
里面坐着的好像是林觅朋友,哭得很凶,不过跟他没什么关系。
恰在这时,烟花紧拥着冲向了夜空,一朵接一朵噼里啪啦地绽放花簇,火树银花将夜空燃得如同白昼,变成金雨撒下来。
新年的钟声将一切归零。
去日斐然,皆成序章。
邬北托起林觅的脸,却听她说:“等一下。”
林觅郑重其事地站了起来,停在玻璃窗前,朝前方挥了挥手臂。
时柠通红的眼望了过来,见是林觅而微微一怔。
随后一系列自卑的、难堪和悲恸的情绪浮上面庞,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林觅本想用口型和时柠说些什么,腰上一股力将她狠狠往后拽。
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了邬北腿上。
邬北盯着底下一脸错愕的女孩,眉眼淡淡:“林觅,我就这么不重要?”
望着外景,她意识到太空舱已经降下顶端有一会儿,顶峰的“诅咒”还没来得及和邬北一起破解。
她看得出来他有点生气,邬北不是那种封建迷信过于注重仪式感的人,没必要因为一个说法给自己找罪受。生气的点在于,她在本该属于两个人的时光中,完全忽视了他的感受。
这很难协调。
拖了两个月没有大的进展,林觅对时柠的关注已经进入了偏执范畴,毕竟时柠与太多人有所牵扯,又像被中间人塞在鼓里的筹码,或许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甚至刚才只是看到时柠一个人在太空舱哭泣,林觅就忍不住开始猜测关联。
她沉声:“对不起,我们再坐一次摩天轮吧。”
邬北眼皮上挂了浅浅的散漫:“看到刚才的烟花没?”
“在眼角划拉了一下,算看到了吧。”
“很漂亮。”
邬北耷拉着一张人神共愤的脸走下太空舱,谈恋爱这事上,他曾经拥有绝对的主导权。说来可能有点欠,人姑娘对他耍脾气或是提一些他觉得难办的要求,直截了当分了完事。
他不喜欢分出太多精力处理感情里的细节,这时就会有人说那你一开始谈什么恋爱呢,因为那些感情对他来说毫无约束力,除了一个名分,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女生的一场独角戏。
从一开始,他既没有追求又没有表白,最多就是在女生主动进攻下没有拒绝而已,后面也不需要主观层面去付出什么。
骨子里的漠然和现实,让他屏蔽了生活中的许多痛苦。
所以决定主动进入一段感情时,注定会被某些事物反噬。
他总是对林觅有着无限的耐心,愿意在她不开心时哄她,似乎只要能让这段感情持续下去付出什么都可以。
结果林觅一下来就去找前边的时柠了。
听时柠讲述,她是和王京一起来的游乐场,前半段划船看展和参加一些跨年夜的活动。十一点左右王京接到一个违章停车的电话,说车被拖走了,火急火燎地往游乐场外面赶,让时柠在里面等他,直到现在人也没联系上。
林觅听完反而松口气:“跨年夜网络不好,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过会儿我陪你去转转,说不定就遇上了。”
时柠点点头,越过林觅看不远处一身蓬松廓形羽绒服的男生。
又帅又正,眉宇间掺了些微沉的气息,带到哪都超够面儿的男朋友。
两人已经处了一段时间,听说邬北还为林觅戒了烟,身上那股常年恣意生长的野劲儿像被什么截停似的,两个多月了不仅没和现任分手,钱还花了不少。
不过他自身本来就挺能赚的,不差那几沓票子。
时柠忽然有点发怵:“没事,你们俩玩吧,我就是有点委屈现在已经好多了。”
林觅刚准备说些什么,抬眼见到一群熟人面孔浩浩荡荡走过来。
江子燃、张大炮、吴俊还有个秀气长相的细狗男生。
张大炮嘴里叼着一根烟,认出北哥和他对象,烟身还剩一半没抽完直接撂地上踩灭了:“这么赶巧哈?您俩也和我们一帮子俗物来同个地方跨年了。”
邬北下颌微敛:“哟,今天是组罗汉局来了。”
张大炮笑:“不罗汉能咋办,江子燃吹了,吴俊没人要,阿德不出门,我最近准备考研没时间撩妹子。”
一顿自嘲拉上一寝的兄弟外加一个江子燃,他们几个男的显然被张大炮开玩笑开惯了,没什么介意的。
细狗男生胳膊瘦得极致,长刘海大镜框,符合林觅心中对宅男的想象。他似乎有点社恐,缩在老好人江子燃身后不说话。
邬北眸光划过几人:“怎么,后面搬过去的男生你们没带他一块玩?”
细狗总算出声:“他细胳膊细腿的身体不好,跨年夜还在医院打营养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