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侍女掀起帘子进来传话道:“启禀太子妃,太子殿下派人传信过来,说今日有桩突发之事,让您不必等他,先用晚膳便是。”
虞昭微微扬眉问道:“殿下可有说是何事?”
侍女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道:“太子殿下并未言明事由,可要奴婢再去问问?”
虞昭听后拧了拧眉道:“不必了,免得打扰到他。既然殿下都回了承恩侯府,想来应当是公务繁琐了些,我在这儿等他一起用膳便是,不必再去传话了。”
侍女应诺,旋即低着头退下了。
……
此刻夏尧不得已之下,唯有将他此前从荣黎那儿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萧胤:“荣黎原本打算代表北疆与东楚结盟,后来她说见到你西祈太子相貌不凡、仪表堂堂的模样,就重新考虑与谁结盟之事了。”
说到后来,他的语气忍不住带了几分促狭之意:“太子殿下当真艳福不浅,不如你就从了那荣黎,跟她回北疆的小部落,与那位貌美的太子妃和离吧。”
萧胤坐在主位上,听闻夏尧此言,他不由冷笑了声道:“你最好收起自己那些小算盘,别以为孤不知晓你在打太子妃的主意。”
夏尧浑不在意地轻哼一声,料想若非自己的令牌被萧胤收走了,他也不至于如此受这西祈太子掣肘。
此刻萧胤暗自思忖了番夏尧此言究竟是否为真,随后他抬起凤眸望向对方道:“当初孤问北疆要的是三名巫医,为何后来只派了你一人来凉州?”
夏尧听后淡声开口道:“我是听闻底下的小部落又蠢蠢欲动,还派了人来凉州,这才跟过来的。北疆如今局势极其混乱,虽说金昀部目前在北疆暂居众部落的龙头,可若是荣黎真与东楚结了盟,只怕会带着东楚的军队威胁金昀部的安危。”
“届时无论是我父汗,还是我,只怕都落不到好下场。”
“所以你就孤身一人过来?”萧胤略略挑眉,心中暗叹夏尧竟如此天真,以为凭一己之力能抵过千军万马,连荣黎都至少还知晓带着“使臣”和侍从过来。
眼前的少年,居然敢单枪匹马来到凉州闯荡。
夏尧没好气地瞥了眼萧胤道:“我本就擅长北疆蛊毒和医术,又有一身好武艺,若非今日是在承恩侯府众多护卫包围之下,想要全身而退自是不难。”
萧胤此刻听夏尧说起蛊毒之事,他很快又想起那晚宫宴上,荣黎给自己用的蛊虫,遂故意上下打量了眼夏尧,语气颇为怀疑道:“就凭你?之前连个蛊虫的尸体都认不出来。”
夏尧心知西祈太子在对自己用激将法,奈何他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遂索性都老实交代道:“我那日看一眼便知道了,她给你用的是情蛊,只是当时没说罢了。”
袁瑞听后不禁问道:“何为情蛊?”
话音方落,袁瑞揣摩了番这蛊毒的名字,心中便大致有了猜测。这荣黎莫非是看上了太子殿下,想让自家主子对她有意,这才如此行事?
夏尧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萧胤,他语气平平地解释道:“所谓情蛊,便是能让中蛊之人,不可自拔地爱上那下蛊之人。”
袁瑞听后诧异地挑眉,他跟在萧胤身边这些年来,没少碰上中意太子殿下的女子,却还是第一次有女子用蛊毒之法,迫使殿下爱上自己,当真是手段毒辣。
萧胤沉思片刻,他突地想到今日三皇子志得意满的模样,如今凉州坊间都早已流传开来,是三皇子齐靖睿将北疆的人请了过来。
若是荣黎答应与东楚联盟,哪怕她说的话不作数,只怕齐靖睿那等蠢笨之人也会当真,进而采取手段向西祈宣战,比如率领士卒朝承恩侯府发难,而皇叔那边还差半月之期才能动身。
看来此人留不得,必须尽快除去,否则他和昭昭都会被置于危险之中。
……
待萧胤回到凌霄院时,早已过了晚膳时分。
然而他却发觉虞昭正坐在膳桌后头等着自己,许是百无聊赖之下,她手中举着本凉州时新的话本子,正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
此刻虞昭见着萧胤高大挺拔的身影,她连忙放下手中的话本子,朝男人柔声问道:“殿下回来了?”
“嗯。”萧胤看了眼满桌冒着热气的菜肴,以及虞昭毫无怨言的娇美面庞,他顿时心底一软,抬手示意下人们都出了屋子,只留下青玉等心腹在此侍膳,“你等了孤很久么?”
虞昭轻笑道:“也没多久,看着话本子时辰过得很快。”
萧胤坐到她身边准备一同用晚膳,他向虞昭解释了夏尧之事,并简略说了番他接下来的打算:“孤准备尽早抽身,若在凉州待久了,只怕局势愈发混乱。”
袁瑞趁着太子殿下开口之际,连忙夹了些菜肴给他。
虞昭听后顿时有些吃惊,她没料到夏尧的真实身份竟是如此,此刻她想起书房内夏尧闯进来的那一幕,遂向萧胤坦白道:“说起夏尧此人,彼时我正在书房内修剪花枝,他突地走了进来,宦官呵斥他也不听。”
“放心,他今后不敢行事如此张狂。”萧胤沉声说道,随后他自袖中取出那块金昀部小可汗的令牌,递给虞昭瞧了眼。
虞昭顿时失笑:“殿下这是把他家底都扣下了,难怪今日你们二人在小书房待了那般久。”
萧胤见虞昭光顾着与自己说话,都未曾用几口晚膳,遂亲自给她夹了些爱吃的菜肴到她面前的碟子中。
旋即男人想了想,还是向虞昭坦白道:“据夏尧所言,那晚中秋宫宴期间,荣黎对孤用的应当是情蛊。这些北疆奇毒可谓防不胜防,孤打算今后将夏尧伪装成侍卫,放在身边暂且当巫医用。”
虞昭闻言微微沉默,她没想到荣黎如此大胆,竟敢对堂堂西祈太子用蛊毒之术,此刻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遂一言不发地用了会儿晚膳:“……”
萧胤眼下也不敢再提谢承素之事,更不敢拿此事再打趣,他如今算是明了,夫妻二人没必要再互相吃醋,毕竟谁都不喜欢尝这滋味,日后彼此都该好好防范这些外人,不让对方多疑担心才是。
就如今日夏尧闯了虞昭的书房,萧胤听说后便不可抑制地动了怒。
昭昭那日得知荣黎和昌平公主两人的心思,她会生气也很正常。
想通了这些关窍后,萧胤遂试探着温声开口道:“日后孤会更加洁身自好,把那些莺莺燕燕都给拒之门外,不让你再担心这些。昭昭别再为此生气了,孤如今离不开你。”
虞昭听闻萧胤这番语气诚恳之言,她一时微叹了声,想当初自己还觉得萧胤小肚鸡肠,容不下自己与谢承素那段过往。
如今这吃醋的滋味落到自己身上,任谁也欣喜不了。
她至今方才懂萧胤那时的感受,也知晓当初自己占着西祈太子妃之名,却跑出去和谢承素幽会,此举极不妥当。
此刻虞昭放下手中碗筷,神情认真地向萧胤保证道:“殿下所言极是,今后我也会更加注意这些。”
说罢,她咬了咬唇,不知是否该向萧胤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