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强尼忍不住赞叹，“大家都说贵族全是些顽固难缠的家伙，我倒不这么认为。其实我非常喜欢你，你很聪明，不装腔作势，也不拐弯抹角。”
男人无视他的恭维，继续发问，“你爱她吗？”
爱？非常爱！就像收藏家爱他的每一样藏品。
半年前，他在一个破产的画家那里看到了一张画像，画像中的少女身穿白色长裙，赤着一双玲珑可爱的小脚，脚趾明润，像是一颗一颗的珠贝，放射着微光。而她的脸更是绝色，画家作画时，她似乎刚刚哭过，一双杏眼雾气朦胧，小巧的鼻头微微泛红，一副天真可怜之态，让人忍不住想要蹂躏。他当场便生出了将她收藏入宅邸的念头。这个念头狂热又迫切，他逼问画家说出了画像的由来。
画家声称那是他祖先留下的珍品。他的祖上曾受邀前往某座城堡，为居住在城堡中的家族画像。那是一个声名显赫的家族，行事极其神秘。成员中有一位天真娇艳的少女，她的美让画家的祖先受到了蛊惑，为此他不惜违反和雇主之间的保密约定，在归家后悄悄画下了少女的画像，并在死前交由家族后人妥善保管。
强尼买下了那幅画，并利用自己的人脉资源，查出了少女的真实身份。画家显然对他耍了花招，根本不是什么祖先留下的珍品。画中人是伦敦社交界最神秘的贵族后裔，伯爵A的妹妹。她不参加任何社交活动，从没接受过任何宴会邀请，所有人——不管是行政大臣，还是新兴名流——派出的请帖，都如泥沙入海，毫无回应。她家族所属的城堡建在远离伦敦的一座悬崖峭壁上，他曾派人前往拜访，但却无人应门，城堡黑沉沉的大门像荒野里不知名者的墓碑一样，爬满了藤蔓和铜锈，惨绿阴森。城堡的主人好似人间蒸发，不见踪影。
最后，强尼买下了一家侦探事务所，叁十多位手段高超的私家侦探日夜不休，连续查了四个月，终于探查到了一点儿消息。那来之不易的消息告诉他，伯爵A偶尔会用化名秘密前往伦敦歌剧院，当然，带着他的妹妹一起。他们乘坐私人马车，到剧院后门后，走贵宾通道，直接进到固定的包厢，一路上鲜少有人能看见他们的真容。
多么神秘的女孩！多么珍奇的女孩！她将成为他完美的藏品！
“爱！非常爱！从见到她的画像起，我就爱上了她！她是我所见过最完美的女孩。”强尼说。
“我妹妹还不到十七岁，没有画像。”男人说。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强尼耸了耸肩，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长篇大论会让人口干舌燥，而和贵族交易绝对少不了长篇大论，“既然你这么说，那么画像一定是我梦中所见，但她本人比我想象的更完美！像一个纯洁的天使！你没法想象一看到她，我是多么狂喜——”
他正说着肉麻的情话，女孩忽然起身，坐到了哥哥腿上。她埋首在哥哥肩头，双手搂住哥哥的脖子低声呢喃，头顶的花环颤动着，显示其主人情绪的激动。
强尼先是吃惊，而后体谅地笑了笑，“我能理解。”他说，“我能理解女孩的羞怯心情。听说你们的父母早早就去世了，你是她的哥哥，也差不多是她的父亲，对吧？”
他没有注意到男人收回了搭在扶手上的手，也没注意到那只手探进了女孩的裙子里，正在摩挲她的私处，动作轻柔得像在爱抚一只猫，随着他的抚摸，女孩颤抖着，战栗着。
他只听到一阵阵悦耳的铃铛撞击声，非常微弱。也许包厢门上挂了铃铛？他往门口看了看。
“她喜欢这样。”男人说了一句不知所谓的话。
强尼认为这是一句暗示，伯爵A碍于面子，只能暗示。暗示他，女孩很喜欢自己。
“很好很好。”强尼说，“这就是我渴望听到的答复。”说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只钴蓝色首饰盒，打开来，一颗硕大的红宝石跃动而出，光芒闪耀，照亮了小茶几上的红酒杯。
“这是我给她的小礼物，希望她能喜欢。”他按住盒子，朝男人推过去。
男人没有抬眼，他垂眸看着女孩的脸，女孩白皙的面庞上升起了红晕，舌头滑到唇外，一痕涎水流到下巴上。他从前胸口袋里取出手帕，将她的口水擦拭干净。
一刻后，男人的手重新搭在了扶手上。
女孩转过脸，看了眼强尼，又移目向窗口，她的眼神却没有焦点，眼底氤氲着雾气。又过了一会儿，她开口了，声线宛如轻轻颤动的六弦琴，“是的，我喜欢。”
这是她最终的答复，强尼想，一刻前，在他们兄妹俩对视的时候，她哥哥一定对暗示了什么，而她在听完后流下了激动的眼泪，现在她呆呆望着一楼的舞台，明显是羞怯地想要回避自己的感情，然而最终，她还是双颊绯红地说出了自己的意愿。
女孩重又把头埋进男人怀里。
她是为了他的表白而羞涩吗？啊，太纯洁！为了一句表白，她害羞成这样。强尼感叹。
男人低头对女孩轻声说“你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
“是的，女孩需要鼓励，需要一点儿选择的自由，但不能太多。真没想到你这么为你的妹妹着想。你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老贵族，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女孩的价值，尤其是像你妹妹这样的天使女孩。当然，我也不是空手而来，这是我的诚意。”强尼拎出脚下的皮箱，把它摆到一个更显眼的位置，“而且我不需要嫁妆，一个子儿也不要，你的妹妹也不需要更改她的姓氏。唯一的遗憾是，我们会出国度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