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酉冷笑:“让匡兰月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了,就能名正言顺地继承她父亲留下的家产。”
叶从意:“你救了她?”
颜酉:“对。”
“可她不信。”颜酉又说,“非但不信,她还觉得我贪冯立果美色,在挑拨她们夫妻感情。”
“美色”两个字被颜酉说得咬牙切齿她继续说:“还说什么只要冯立果不给她休书,她说什么也不会离开他。”
叶从意:“……所以你故意接近冯立果,就是为了县丞夫人说的休书?”
颜酉诚恳地点头:“稍微使了点手段。”
叶从意:“……”
她心说那你思路也挺清奇。
“可奈何匡兰月油盐不进。”颜酉烦躁地说,“她后来找到我,让我劝说冯立果,说她愿意二女共侍一夫。”
叶从意无语凝噎:“后来呢?”
颜酉摇头:“没有后来,不久之后蓟州县就这样了,冯立果怕上头治罪,一早就溜没影了。不过我觉得冯立果压根就没跑远,八成是被匡兰月藏起来了。”
叶从意神色一凛:“可以确定吗?”
颜酉微微点头:“八·九不离十。”
“颜姑娘,听你方才所言,你与县丞夫人之间应该并没有交恶对吧?”叶从意若有所思。
“没有,匡兰月除了遇上冯立果的事情上的时候眼瞎和脑子不太好使以外,其实还是个挺好的人。”颜酉诚心地评价。
“那这样。”叶从意当下拍案决定,“明日能不能劳烦你带我去见一见她?”
“你见她做什么?”颜酉疑惑,又很快反应过来,“要抓冯立果?”
“对。”叶从意说,“此等残贤害善,鱼肉乡里之辈,不能轻易宽恕。”
“我带你去也没用。”颜酉无奈地说,“依照匡兰月的性子,她根本不会承认也不会让你见冯立果的。”
叶从意却道:“无妨,到时我自有办法。”
暮色在交谈间逐渐降临,天暗了下来。两人敲定好第二日行程,就各自告了别。
叶从意去找谢元丞的时候,后者还在忙活着搭营帐。四五月的天气总是变化多端忽冷忽热,夜里阴寒,谢元丞却带着满身汗。大概是热的,他没听叶从意的话重新拿件外衫穿上,依旧还是离开时那副打扮。
叶从意倒了碗凉茶在一旁耐心候着,谢元丞干活间隙余光瞥见叶从意的衣袍,加紧把手里的事情忙完,才用手背抹着汗朝叶从意的方向走过去。
他没有接过叶从意手中的茶碗,就着叶从意端茶的姿势将凉茶一饮而尽。
喝完后才问:“聊完了?”
叶从意点头,拿出绢帕替谢元丞擦额上沾染的灰:“累着了?”
谢元丞也点头。
他说:“毕竟我体弱多病。”
叶从意哼笑一声,手指隔着绢帕点了一下谢元丞的额头:“贫。”
“不贫了。”谢元丞嘴角也挂着笑,说,“营帐已经搭得差不多了,但数量远远不够,勉强能让这里的老弱妇孺挤挤。今晚得劳烦夫人委屈委屈,同我在马车里将就一晚。”
叶从意说:“有地方可以栖身就很好了。”
毕竟在灾区,各种条件都比较简陋,两人简单洗漱后回到赶路的那辆马车上。叶从意精简地跟谢元丞说了一下蓟州县丞的情况,告知他自己明日要跟颜酉去会一会匡兰月。
谢元丞表示要和她一起去。
“你确定要掺和吗?”叶从意提醒,“若只有我一人去,我可以以叶侍郎之女的身份,为父解忧去处理这些事情,但你不同。”
“谢元丞,你白日递过奏折,已经违背当初不参朝政的意愿。冯立果吞粮一事牵扯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你一旦参与其中,日后再想脱身就难了。”
谢元丞却道:“我怎么不同?”
谢元丞继续说:“夫人你是为父分忧,我心忧爱妻,哪里不同?”
叶从意凝眸看他,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
谢元丞从对面挪过去跟叶从意并排,脑袋一歪,靠在叶从意的肩上,说:“正是因为这里里外外的关系盘根错节,我才不放心你一人前去。”
叶从意神色稍缓。
过了须臾,她说:“可你若参与其中,我怕……”
她怕谢元丞无论无何也摆脱不了前世的命运最终还是要折在这一场与他无关的皇权角逐里。
谢元丞左手伸过去揽着叶从意的肩,轻轻拍着,说:“来蓟州县的只有岳父岳母和我们几人,京都的人就算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看着这边。事情什么时候处理,怎么处理,被谁处理,这都由我们说了算。”
“只要我不承认,谁也别想认定冯立果一案的结果会跟我有关。”
叶从意了然:“除非皇城里的人承认他们派了人来监视我们。”
“对。”
谢元丞就是拿准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