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南边,西边,北边,哪里都可以去。”
我笑道:“荒年饿不死手艺人,白叔,你送我一程啊!”
白振山死死地看着我,良久,忽然爽朗一笑,“走,叔送你。”
他亲自驾着马车,把我送出城,一直送出五百里。
临别前,他给我一枚白家家主的令牌,有了这个令牌,我能到白家随便一家药铺支钱。
白家在华国一共有三十二处药铺。
白振山说:“小姐啊,你哪怕走进去,支一两银子也好,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白叔,我不是那种要死要活的人。”
白振山铮铮汉子,听到这话后,背过身抹了抹泪。
送我走的时候,他对我说了同样的话。
“小姐啊,别回头,往前走啊……”
我不会回头的。
回头山河已变,故人已逝。
我要一直往前走,替他们看高山,看大海,长风沛雨,艳阳明月,
看世间的每一处风景。
我会在清明给他们点香,在中元给他们烧纸,为他们一遍又一遍的诵读往生经。
下辈子还来啊。
或许我们能再遇见。
……
永和三年,六月二十。
我在凉州城,遇到了董承风。
从此,他弹琴,我行医,结伴而行。
……
永和五年,十二月。
董承风生辰那天,喝醉了对我说:“沈杜若,实在不行,我们俩相互将就一下如何?”
我戳他脑袋,“都活得好好的,干嘛将就?”
……
永和七年,正月十五。
我们走到了和田,异族风光。
元宵节,有姑娘约董承风月下说情话。
董承风却病了。
我把药端给他时,他苦哈哈的对我说,“沈杜若,好不容易有个姑娘看上我,偏我这身子不争气。”
我笑:“这叫无缘。”
……
永和八年,七月十五。
子时。
我梦到我的孩子被困在大火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醒来,一摸满脸是泪。
我忽然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董承风听到声音后,冲进来,问我怎么回事?
这些年,他问过很多次,我从来不说。
但在这一刻,我忍不住了。
我需他告诉我,这只是一个梦,我的孩子这在世间的某一个地方,活得好好的。
他听完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天快亮的时候,他问我。
“所以你替人看病只收很少的钱,甚至不收钱,还愿意把命都豁出去,是在为那个孩子积善行德?”
“这世上没有一个秘密,可以永远的藏下去。”
我含泪说:“我不该把她带到这个世间来,她的身份,走到哪里都是危险,也会给别人带来危险,董承风,我罪孽深重。”
我要替自己赎罪,也要替她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