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把心事放下,她比谁都睡得快,几乎是一沾枕头,便没了意识。
倒是李不言,折腾了半天,一点睡意也没有。
同样没有睡意的,是小裴爷。
他回房冷静下来一想,想出一身的冷汗。
明天这场戏,陆时一定会来;
陆时来,皇帝的眼线随后就到;
自己和谢五十这么明目张胆地跟过去,会不会……
小裴爷蹭的坐起来,披了件衣裳就往谢知非房里冲。
谢知非已经睡下,刚迷迷糊糊呢,忽然听到开门声,随即一个脑袋出现在眼睛上方。
“谢五十,要不……明儿个咱们从唱春园的后门进去,万一被锦衣卫发现了……”
“我问你。”
谢知非真心看不得这人这么蠢,“在这件事情上,晏三合会不会让我们俩冒险?”
“肯定不会啊,早赶咱俩走了,都是咱俩骨头贱,非得凑上去。”
“我再问你。”
“陆大那一记锁脖,是不是真的想要晏三合的命?”
“从前看是的。”
小裴爷眼珠子慢悠悠转一圈,“但现在回头想想,未必不是在救她的命,逼她不要掺和进来。”
“所以明天这场戏,陆时一定会有所顾及,有所安排,你信不信?”
“信。”
“那不就得了。”
谢知非伸手帮裴笑的衣裳拉拉平。
“明天穿骚包一点,那把折扇别忘了带,让人瞅瞅咱小裴爷也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别的事情,交给你未来的娘子,她心里有数的。”
“啧啧,我娘子可真聪明啊。”
要不是我舍不得她给别人受苦,哪能便宜你小子啊!
谢知非心累地闭上眼睛,暗示他可以滚了。
偏偏小裴爷没领会。
“那你说,陆时会以什么样瞒天过海的方式,走进唱春园,和咱们见面呢?”
“我哪知道?”
“你猜猜。”
猜你妹!
谢知非彻底烦了,咆哮道:“你小子还让不让人睡?”
“啧啧,火气真大。”
小裴爷一边往外走,一边不忘损他:“找女人泄火今儿个是来不及了,勉为其难用一下五指兄吧。”
“滚!”
一只枕头砸过去。
……
天光还暗的时候,陆府管事陆大像往常一样走进东院。
东院静悄悄的。
陆大摸黑走到床前,低唤一声:“老爷。”
陆时听到声音,眼也没睁,撑着床板坐起来。
陆大替他把裤子卷过膝盖,用烧着的艾条熏着陆时的右膝盖。
陆时的右腿受过伤,阴天下雨就隐隐作痛,最严重的时候,连站都站不起来。
太医院最擅长治骨科的沈太医,建议他用艾条熏。
一根艾条熏完,需得大半个时辰,陆时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洗漱完,他到院里开始练功,这也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之一,而且风雨无阻。
练完功,他出一身大汗,去净房冲洗。
再出来时,天光已经亮了,陆大拿着衣裳等在屏风外头。
今天休沐,不必上朝,陆时穿了件便服。
“老爷又清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