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告知了她们原因。
“你们只有半天的机会,如果找不到工作就会被巡逻的赶出去,村子就这么大,怎么可能养闲人,喏——”阿姨指了指不远处,“有专人盯着你们呢,工作别挑好赖,能找就赶紧找吧。”
见阿姨要赶人了,姜厌连忙又问了句:
“我从没出过村子,不懂得多,我听说北边平原地带更太平,都是大城镇,这些人这么有钱,怎么来这么小的村子住着?”
阿姨嗤了声:“现在哪有太平的地方!”
“连富老爷的太太都能成妓.女,女娃在学校好好念着书也能被外国大兵当众欺负,那女娃还是报纸上鼎鼎有名人物的玄孙女呢——算了,你们懂个啥!”
“羚仁村仗着个地角原因,两边不打,外国大兵也少来,你们要是能进来就是祖坟冒烟,我当初可是给何老爷送了全数家当,好几个祖上老古董呢,要不也留不下来!”
“你们自求多福吧。”
对羚仁村的情况有了基本了解,大家都在顷刻间感到一股紧迫感,几小时找不到工作就会被赶出去,这地方只留最有用的人。
要么足够富贵,要么能给富人提供价值。
众人商议过后,开始从街角的商户开始找,但无论是蜜饯铺还是金银首饰铺,亦或是茶庄,酒店,里面的伙计一看到是饥饿的流民就把几人往外赶。
一条街二十几家铺子,众人每个停留时间都不到三分钟,一个多小时后,几人从街尾的印刷店走出来,脸色都有些不好。
流民,瘦弱的女性,还有个小孩。
三重叠加后,根本不会有店铺愿意要几人,哪怕瓶瓶主动说可以抛除她,都没有店铺松口。
饥荒年,数不清的流民进进出出,几人根本没有突出的能力。
或者说,几人本来可以很突出,但因为人设原因,大家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会什么又不该会什么,完全不敢用现代知识为自己提高筹码。
从印刷店出来后,众人来到了一个戏园前。
这是最后一个地方。
高档的黑色轿车就停在这个戏园前,大概是因为这会儿没有戏唱,戏园的大门紧闭,门外的人来来回回,时不时就有人往这个方向看去。
“今晚是不是有奚诀云的戏?”有路人询问道。
“可不是吗,我都准备好了,多贵我都要来听!”有个穿着灰色大褂的中年男人感慨地摇头,“奚诀云成班主后就很少上台了,听一次少一次啊。”
“听说王老爷想娶她做九姨太,也不知道…”
“祸从口出,祸从口出!”中年男人连忙止住了话题。
对面的男人赶忙捂住嘴,两人快步离开了戏园外。
听了全程的沈笑笑脑补出了一整套狗血剧情,本来还想笑,但想着几人如今的处境,彻底笑不出来了。
“哪里能要我们啊…”
她把脚边的石子踢开,双手合十不停碎碎念,“也不要钱,我们吃的少,能给个住的地方就行,多破的地方都能住呀。”
“谁收留我们我感激你一辈子,出去以后给你烧香,我还可以做任务攒积分帮你改下辈子命格,求求求求…”
说到这儿,沈笑笑忽然想到能量场解决后背后灵的下场,搓了搓脸,没再继续说。
从背后灵的角度出发,巴不得他们找不到工作才对。
众人准备再回刚才的店铺碰碰运气,实在不行就只能用命去试探人设了,这地方肯定有适合几人打工的地方,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哪家。
就在几人准备离开时,戏园内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唱戏声。
虞人晚出自戏曲世家,哪怕被族群除名了,但自小在长辈们的唱戏声里长大,对戏曲的鉴赏能力非常高,她本来也准备走,但听到几句唱词后,忽然走不动道了。
“好厉害。”她轻声说了句。
“特别...特别厉害。”
说完她下意识走上戏园外的台阶,趴在拇指大的门缝里往里偷看,透过狭窄的门框,她看到了戏台上的人。
台上的伶人大约二十一二岁的模样,孤身一人站在台上,她脚步轻盈,柔顺的黑发高高盘起,戴着宝蓝色的如意冠,穿着黄蓝相间的鱼鳞甲,白色的袖子甩起,手往前一指,再往回一扣,衣袖轮转间,露出浓墨重彩的眉眼。
虞人晚屏住了呼吸。
她看过许多人唱戏,其中不乏大家,甚至她的家人就在国家级剧院唱过戏,但从没人给过她这种感觉——
明明身形纤弱,却只要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金戈铁马的感觉来。
虞人晚不知道这是女人本身的气质,还是她扮演的虞姬的气质。
此时台上的伶人已经抽出鸳鸯剑,倒退数步,把剑横在了脖颈间。
她唱出了《霸王别姬》的著名唱词: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
也就是这刻,虞人晚忽然听到耳边“叮”的一声响,唱词停止,戏腔远去。
因为沈欢欢说过这种情况,所以虞人晚反应得很快。
她迅速抬眼向半空中看去。
悬浮在空中的几行黑字格外清晰——
【你的母亲曾是戏园里的学徒,在家最喜欢教你唱戏,你天赋不错,但乱世戏子地位低,母亲最后狠心离开戏园,做起了布艺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