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相反,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于种地一途更有经验,而妇人饲喂家禽也更用心。
去往塘镇的路上,陆尚把野山的事跟姜婉宁说了说,距离最开始起意的时候已经有一年多了,久到姜婉宁以为这事要不了了之,原来是现在才寻到合适的山野。
陆尚说:“今天我们现在塘镇住,也好跟牙人问问清楚,等明天去看山的时候,再顺路去陆家村和葛家村走一趟,吃好玩好再出发。”
姜婉宁点了头,又跟三个孩子说一声:“我们明天许是会去摘果子捞小鱼,你们要一起吗?”
几人想了想,项敏和林中旺都拒绝了。
只有大宝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性子,素来喜好玩闹,当即说:“我想去!老师您明天是要来我家吗?我帮您摘桃儿采莓果,您带我一块去捞鱼行吗?”
不等姜婉宁说话,陆尚先应了:”不用我们,你爹明天也跟着,叫你爹把你捎上。”
“好!”
申时末,马车抵达塘镇。
赶巧城门口庞大爷的牛车还没走,陆尚赶紧下车把人拦住,一番寒暄后,又把大宝和林中旺托付给他,辛苦庞大爷把两个孩子给捎回去。
而他们则要去无名巷子,就顺带把项敏送回去了。
无名巷的宅子现在是陆显一家在住,他们占了陆奶奶原来的房间,另外三间闲置着,除了陆尚和姜婉宁的房间不许人进,其余两件也能做客房,有时陆光宗和陆耀祖来镇上,便是住在这里。
两人到家的时候,陆显他们才吃完晚饭,看见两人回来很是惊讶,赶忙张罗着给做些吃的。
陆尚摆手制止了他,趁着天色还没彻底暗下来,又去外面找了个小童,叫小童去牙行请牙人到观鹤楼一叙,他和姜婉宁也一同把晚饭用了。
傍晚时分,观鹤楼正是生意繁忙的时候。
但这些年里,陆尚常来观鹤楼谈生意,又有冯贺的关系在,酒楼便专门给他留了一个雅间出来。
福掌柜迎他们进来,又亲自把他们送去雅间,无需问询他们需要,已自行给安排了菜色,还有两盏果酒,一凉饮一热饮,搭着茶水一起上来。
没过多久,牙人赶了过来。
福掌柜识趣地告了辞,把空间留给他们三人。
只听牙人说:“我给您找的这座山就在南星村边上,下山就是官道,通行是极方便的,这山也不算太高,从山脚到山顶只要一个半时辰就够了,还有一条上山的小路,只下雨时泥泞些,平日是全然没有问题的!”
“不过卖山的这家人着急用钱,要价也高些,依着牙行之前的价格,这山最多只要二百两就能买下,这家却是要二百二十两,还只要现银,要一次性支付清。”
二十两的溢价尚在陆尚接受范围内,他更关心:“那山上的草木如何?可有山溪山泉这些?”
“陆老板放心,这山我是亲自去看过的!山上的草木不比其他深山繁盛,但寻常草木也长着,据说到秋天还会生甜果儿酸果儿,寻常的皂角这些也是常见的。”
“山泉虽是没有,但半山腰上有一条小溪,溪水澄清甘甜,从半山腰贯穿到山脚,下游还有些鱼儿呢!”
这草木有了,山溪也有了,溪水中更是有鱼,简直是满足了陆尚的所有要求。
他克制着表情,没有露出急切的意思,沉吟许久才说:“那等明天我们去看看吧,原是想今天去的,不想回来的太晚了些,又怕路上不安全,索性等明日了。”
“好好好,那明日我再来,我带您去亲自看看!”
“那感情好。”
谈过正事,剩下的时间便是边吃饭边聊些闲话了。
牙人跟陆尚也算打过多次交道,就说陆氏物流的一应长工宿舍,无论租赁还是购买,基本都是由他经手。
吃饭时,牙人还不忘介绍他新的的几处宅子,除了能用做长工宿舍的,另有一处出了塘镇的:“陆老板有所不知,这座宅院虽是偏僻了些,可面积却是极大的,里面布局装点也是雅致,曾是一位致仕大官的故居,几年前大官去世,家中子弟又不常回来,这才决定挂卖出售了去。”
“我知陆老板和夫人现在搬去了府城住,但府城那地方,比起塘镇可谓是寸土寸金了,同样的宅子挪去府城,那没有两千两可是买不下来的,咱们这只要一千四百两!您要是买下,再好好收拾一番,给夫人避暑也是好的。”
任凭他说的天花乱坠,这所谓豪宅对于陆尚和姜婉宁皆是全无用处,陆尚或有一瞬的心动,可一看姜婉宁表情,那宅子对她还不如一块辣炒小排来得有吸引力,顿时也兴致全消。
他敷衍地应了两句,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牙行可有出售田地的?”
“田地却是没有的,田地买卖那都是要去官府备案的,咱们可不敢沾手,不过陆老板您要是需要,我也替您多留意着些,等哪天有了风声,一早告知于您!”
到后面牙人说累了,他也是饿了大半天,忙着吃饭填肚子,这才不再絮絮叨叨。
等几人吃饱喝好,太阳也彻底落了山。
几年下来,镇上的商贩还是一天黑就收摊,除了零散的几家大酒楼和客栈会点灯迎客,其余地方全是黑漆漆一片。
观鹤楼的小二给准备了照明用的灯笼,分别给了陆尚和牙人,福掌柜又出来作送,众人一一告别。
回到无名巷子后,马氏和孩子已经睡了,只有陆显还在门口等着,一见巷子口有了亮光,赶忙提着灯迎过来。
陆显跟陆尚已做了五年的工,从最开始卖力气的长工,也慢慢混成了一个小管事,现在负责无名巷这一片的送货,手下也拿着七八单合作,管着十来个工人。
物流队里长工的工钱就不少,做了管事还会涨一涨,加上逢年过节还会有节礼红封,三五年也能攒下不少一笔钱。
只是陆显家有个患有眼疾的女儿,这些年为了给她治眼睛,银两就像入了无底洞,永远见不到底。
陆尚只问了问最近的生意,听说一切如常,长工短工也不曾和顾客闹出矛盾,便算放心了。
之后便是姜婉宁问及他家的女儿,陆显的女儿今年已经六岁了,叫陆明暇,因着眼疾的缘故,素日鲜少出门,便是这条巷子里的邻居,也有好多不知她存在的。
姜婉宁沉默片刻,又说:“若还是不行,就带明暇去府城看看吧,这也好几年了,若镇上的大夫管用,不说能治好,好歹也该见一点微光了。”
陆显不说话,好半天才吭哧一声:“再、再等等吧,我再攒攒钱……”他脊背微塌,明明比陆尚还要小几岁,可看面容,却比他还显沧桑,一双大掌上全是厚茧。
不一会儿几人就到了家中,陆显提前烧了热水,把水盆端来后就告辞回房了。
陆尚和姜婉宁的房间因不许人进,太久不住少不了落灰,而陆尚虽常在塘镇和府城之间行走,但也很少会回这边,大多时候就近找个农家,付点钱匆忙住上一夜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