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扔厨房养两天吧,死不了就行。”
姜婉宁给他热了饭,有心谈及今天下午的事,可看陆尚兴致勃勃的样子,又有些说不出口。
这么一拖,便拖到了睡觉。
陆尚闭着眼核算:“今天的鱼和蔬菜赚了大概两钱银子,虽比不上肉鸭赚得多,但每日都有两钱,一个月也有六两了,约莫是够了家里的日常花销。”
“如今车马谈了下来,按月租赁,五辆车一个月二两,这个倒是能暂时放下心,就是干活儿的工人一直定不下,我就怕哪天干活儿的人太少,万一耽搁了送货就不好了。”
“原本我还想着再等一等,现在看来,还是要尽快把送货的工人给定下,偶尔可以招一些短期工,但长工也要招下十到十五人。”
姜婉宁问:“夫君想好去哪儿招了吗?我记得牙行也有不卖身只做工的人,价格也比较便宜。”
“牙行……”在陆尚心里,去牙行招人实在有买卖人口的嫌疑,他有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便有些犹豫。
正当他思量的时候,却听姜婉宁又开口说:“我还有个地方,夫君听说过平山村吗?”
陆尚张开眼睛,在黑暗中转过头,模模糊糊能看见姜婉宁的轮廓。
如今两人熟悉了许多,便也不一定背对背睡觉了。
就像现在,陆尚一扭头,便跟姜婉宁正好对上,也就是有着黑暗的遮掩,他们才能保持镇定。
“好像听过,还没去过呢,怎么了?”
姜婉宁斟酌一二:“我今天去书肆送字帖,在门口碰上了两个人,据说他们在那儿等了半个多月,就是想请我写信来着。”
她故意隐去了其中惊险,只把平山村的情况说了说。
“我听蔡家两兄弟说,村里好多人都不愿做猎户了,只是他们出去做工也赚不到什么钱,好多时候根本找不到工,我想着做猎户的肯定都是身强体壮的,夫君要是缺人,不妨看看他们呢?”
说到底,姜婉宁还是为蔡家兄弟的事扰动了心神,又对自己的疏忽感到愧疚,便想帮他们一把。
也是凑巧陆尚用人,不然她还真想不出什么旁的法子。
陆尚听进了心里,终于想起平山村是怎么回事。
平山村世代狩猎,村里的许多人家都是老猎户,就连陆家村的许二叔,也是跟一个平山县的老猎户学的手艺。
要不是这几年山上实在不太平,大多数人还是不愿放弃这门祖传的本事的。
姜婉宁只觉得他们身强体壮有一把子力气,可陆尚同时想到,猎户狩猎的本事更是难得。
要是招来这么一群人负责运货,不说他们力气大小,就是这路上的安全都添了许多保障。
想明白这点后,陆尚难掩心头激动。
他反身抱了姜婉宁一把:“我的好阿宁,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姜婉宁脸上一热,忍不住从他怀里挣出来。
陆尚正是兴奋的时候,一时间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唐突。
缓了好一会儿,两人的情绪才平复些许。
趁着说起平山县,姜婉宁又说:“还有那书信摊子的事,镇上代写书信的费用实在太高了,好多人家为了写一封信,要省吃俭用好久才能攒出来,我想着倒也不比多赚钱,就当给人行个方便。”
“我今天是说隔天支摊儿,每次写半日,夫君看可以吗?”
毕竟是抛头露面的活计,姜婉宁就惹得陆尚不高兴了。
哪想陆尚张口便是赞同:“自然可以,这是你的事,只要你觉得好,我自然不会反对,不过在书肆门口还是不安全,你看是跟黄老板似的找两个打手护着,还是换个地方呢?”
“我记得离书肆不远的地方就有个代写书信的书生吧,只怕你抢了他的生意,他会怀恨在心,哪日对你做出什么就不好了。”
听陆尚这么一说,姜婉宁也感出几分后怕。
她想了想:“那我要是把写信的摊子摆到巷口怎么样?离家也近,周围还都是认识的邻居,就算真有恶人,我也能大声呼救呢。”
陆尚认真思考片刻:“我觉得可行。”
“那等后天你再去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到时我给你宣传着,告诉他们去哪找你的摊子,等后面名声出去了,大家也都认识了。”
饶是知道姜婉宁的脾性,陆尚还是忍不住盯住几句:“你跟人打交道时候可千万吧别跟人吵架,不管谁对谁错,我就怕你吃了亏,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你出门在外一定安全为先。”
“嗯!我晓得的。”
到了后半夜,姜婉宁熬不住先睡了过去。
陆尚反为她那书信摊子担心,就怕她一个小姑娘在外被人欺负羞辱了去,可算也体会了一把辗转反侧的滋味。
不管陆尚心里怎么着急上火,供给观鹤楼的鲜鱼和蔬菜却是一天都不能断,今天到城门口的时候,来做工的村民就多了些,加起来有约莫二十人,陆启感激他给自家桃子找到了销路,也不收钱偏来帮忙。
今天除了丰源村外,还要去陆家村取一趟桃子,时间很赶,众人去车马行赶上车便匆匆出发了。
陆尚不愿跟陆老二等人打照面,便在村口等着。
在他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不出意料又是听了一段陆家的八卦。
就在四天前,王翠莲回来了。
只是她才进家没多久,院里就传出她与陆老二的争吵声,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她又被打了出去。
王翠莲在前头疯跑,陆老二拎着扫把在后面追,在村里追了好几圈,最后以陆老二崴到脚告终。
而闹了这么一番后,王翠莲自然也回不来了,灰头土脸地又回了娘家,边走边骂陆家没一个好东西,叫村里人看尽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