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些莫名其妙,看得一众人议论纷纷。
吕律也是微微摇头,折返回去,叫上陈秀清和陈秀玉继续往集上走。
两人虽然没有过去看,但看着那汉子红着脸匆忙走掉的样子,也知道生意没成。
“律哥,这是咋地了?”陈秀清好奇地问。
“能咋地,用林下参冒充野山参呗!”
吕律笑笑:“收购站的老头是个厉害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当然,吕律也看出来了。
那汉子带来的人参,主根白色,体型较胖,稚嫩芦细长细长而且比较稀疏,只有三根须,而且长得很长,从外形上一看,就知道是人工种植而不是天然野生。
也不知道这汉子咋想的,跑到收购站来晃点收购员。
做得倒是有模有样,可惜别人眼睛也不瞎。
有地精、神草、百草之王之称的人参,向来是神州大地一味神圣不可方物的灵药。
正因为笃信人参的神奇,千百年来,无数采参人毕生守候在山里,甚至有不少人因迷路或是毒虫猛兽的侵袭,把命也丢在里边,疯狂的挖掘一直不曾停止,野参在这年头已经非常的稀少了。
采参人一般需要花费数月才能找到人参。尤其是长白山那边,每到采挖旺季,村里不少青年男子都跟着老人去山里采参,只留下年轻的女人带着孩子留守家中。
人参太难弄到了,于是人们开始把年份不足的人参移到大树下栽培,数年后再挖出,长此以往,这种更省时省力的人参种植方式开始受到追捧,在东北大地上兴起。
吕律很清楚这时候的情况,甚至就在今年,吉林一些人参种植区推出参业生产承包模式,把参田承包给村民。
这个时候,种植出的人参每斤能卖到三四十元,价格相当于一个工人差不多一个月的工资,为了卖到更高的价钱,参农甚至不远千里将人参带到上海、浙江一带出售。
但是,这是六年的收成,不是一年的收成。遇到灾害,就有可能颗粒无收。
守着三丈地大半年都睡在参地边的窝棚里,半夜起来上茅房都要看上一眼。
经济困难的年代,参农却可以发家致富,有些甚至成了万元户,这就大大刺激了种植热情,一时间,大荒里的参田遍地开花。
而这样的结果,人参大量积压,导致数年后参价大跌。
但,真正野山参的价格,在懂行的人眼里,一直不低。
现在,人参还未列入保护植物严禁采挖,但也没多少年。
这也是进山采挖人参,最后的几个年头。
但凡能弄到大货,这时候价格不满意,完全可以保存下来,往后一二十年,一转手,那也是大钱。
吕律清楚这期间在人参交易上的事情,自己可以在这草甸子的林子里种上一些,更主要的是上山采挖真正的野山参。
那么大的山野,不是什么人都能闯的,总有人没有到过,或是不敢轻易涉足的地方,这就意味着,还有机会。
还有,老毛子的远东地区,也不能放过。
近一个月的枪法练习下来,吕律对于闯荡山野的信心大增。
他想到了蒋泽伟蒋大爷,似乎领着进山一趟,只要够小心,也不是难事儿。
本事儿,必须得学!
暂时将心里的念头压下,吕律领着陈秀清和陈秀玉,开始在集上进行采买。
陈秀玉兴奋得像个小孩,在前面欢快地走着,看到啥新鲜的、喜欢的,都停下来看上半天。
吕律也由着她,紧着她喜欢的给出建议,然后由她决定买不买。
渐渐地,马车上摆放的东西越来越多,渐渐地堆积起来。
陈秀清俨然成了最靠谱的搬运工,出了不少力气,也流了不少汗,但也一直显得很兴奋。
自家妹子能过上好日子,他哪能不高兴。
当然,他更兴奋的是,再过上几天,就可以跟着吕律出远门了。
采买结束,三人又去了田友诚的馆子吃了顿饭,顺便将这段时间弄到的几样野味转卖给他,又得了几十块钱。
回到草甸子,三人合力将买来的东西一眼眼地往木刻楞里边搬。
陈秀玉第一件事儿,就是忙着整理自家的大炕。
大炕对于一个家来说,不仅仅是床,也是招待客人和一家人吃饭的地方。
不过,按照吕律的要求,还是划分了客厅、主卧和次卧。
陈秀玉忙着将炕席铺在客厅大炕上,放上大炕桌,然后就去了主卧,主卧里边的炕,陈秀玉就布置得相当仔细了,铺上炕席,将铺盖行李仔细地铺在上面,拉平整。
看着一下子变得温馨的屋子,她忍不住像个孩子似地在上面打滚,听到吕律进来的脚步声,又赶忙翻身起来,装作在整理床铺。
陈秀清也跟在吕律后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转:“太漂亮了,看着都舒服!”
“喜欢就自己也弄一个呗!”吕律笑道。
“等我攒够钱,也照着这样子盖一个,以后在家里,我得空就去砍树、拖树……”陈秀清开始了自己的小盘算。
就在这一晚上,木刻楞里的灶生起了火,在风箱拉柄的推拉下,火焰欢快地舔舐着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