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恍然地在想,他的姑娘好像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她来这里没想活着离开。
此时不能激她,她承受不住任何打击了。
靳卓岐手指微颤抬起,含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她的脸颊,眼泪还是温热的。
“聂召,恨我吧。”
聂召只是冷着红眼看着他,全身还在抖,低着头大口呼吸努力维持着平静:“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然我们就这样了。”
说完,她低着下巴,粗鲁地把脖颈上的围巾扔给他,发出了极其痛苦的呜咽:
“靳卓岐,我他妈不伺候了。”
第40章
大年初一那天, 聂召裹着厚厚的棉袄跟警察一齐去了卢湘家,警察在他们家搜查着,一边跟聂召询问情况:“你知道她爸什么时候回来吗?刚给他打了电话但是没打通。”
都已经过了一晚上了, 自己女儿死了人还没影,这不正常。
聂召摇了摇头, 嗓音哑得难以识别说了什么:“她昨天跟我说晚上就回来。”
骆霄看了她一眼, 她的黑眼圈很重,像是一夜之间忽然病入膏肓, 穿着黑色棉袄牛仔裤,耳朵被冻红了, 整双眼都是完全无神的,好像一直没能聚焦一样, 这个模样连他都要生出几分疼惜。
他沉了口气, 又问:“你如果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 我们有什么进展会给你打电话。”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警察喊叫的声响。
“队长, 这个门打不开。”
骆霄快步走了过去,走路时传出厚重衣服摩擦的声响,站在门前拧了两下,拧眉问:“这个是卧室?”
旁边警察皱眉摇头:“不是,隔壁是卧室,已经检查过了,除了床跟衣服没什么东西, 应该是杂物房什么的。”
骆霄打了个招呼,示意了一下说:“撞开。”
聂召站在拐角, 看着几个人正在撞门,发出一下一下“砰砰”的响声。
不知道是不是太坚固, 一直也没撞开,听到身后又有人进来,聂召微微偏头看过去,是靳卓岐跟付坤。
俩人都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走进来站在了门口等着。
外面拉了警戒线,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跟警察说让他俩进来的。
聂召跟靳卓岐的视线碰撞了一秒,目光落在他那双单薄的眼皮上,一点漆黑的瞳仁很亮。
只是一眼,就有些窒息地移开目光,转身跟他擦肩而过进了卢湘房间。
靳卓岐侧眸扫了她一眼,唇瓣抿得死紧,手里还提着一杯滚烫的燕麦粥,侧眸追着她的背影,脑子里回荡着聂召那张脸,比来那天还要苍白,唇瓣都崩裂了似的,整个人都失了魂。
看到她脸的那一瞬间,仿佛漂亮的玫瑰花一夜之间黯然失色,她太不对劲,如同行尸走肉。
不用想也知道,她昨晚回去应该没吃什么东西,连睡觉都没有。
聂召从来没想过第二次进入卢湘卧室会是这个时机,目光在房间寸寸扫视着,视线落在天花板处某个熟悉的黑点上,感觉有些莫名的熟悉,她仰着头盯紧一直看着,想要回想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几个警察齐齐大力撞击也没打开这扇门,说要不找个开锁师傅,旁边付坤见状忙走过去帮忙:“我来吧,我会别锁。”
骆霄上下梭巡了他几眼:“这个你都会。”
“这锁跟我家的一样。”
付坤低着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直直的细钢丝,对着锁芯捣了大概五分钟,门咔啪了一声,被打开了。
他是第一个看到房间里东西的人,等一切映入眼帘,眼神里的愕然毫不掩饰,他下意识霎然回头看了一眼靳卓岐,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靳卓岐意识到不太对劲,刚上前了一步,被旁边聂召撞到了肩膀。
她拨开人群闯进了这个房间,被房间里的东西震得全身瑟缩,钉在原地,呼吸都急促起来。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女孩睡觉的照片,不缺乏洗澡时被拍下的,桌子上有一台电脑,没有密码,打开之后便是十几个摄像头的监控录像。
聂召捂着有些轰鸣的耳朵死死盯着每一张照片,脖颈像是僵硬住了,不知道看了多久,才一帧一帧地歪过头看向骆霄,声音仿佛浮在空气里问:“尸检结果出来了吗?”
骆霄盯着那些照片,让几个警察戴上手套取走,又看向聂召说:
“暂时还没有,要下午。”
付坤退到了门外,站在靳卓岐身后,心一直往下沉,埋头低声说:
“聂召就是因为文斌在她房间装了摄像头,才从他家搬出来的。”
靳卓岐骤然看向他,眼神凛冽像是一道寒光,垂在身侧的拳头骤然攥紧到发出骨头的响声。
付坤低着头没敢看靳卓岐,他是今早才查到,还没来得及说。
当初他也没往这边想,只是觉得按照聂召的个性想要从家里搬出来也正常。
聂召是从房间里冲出来的,她满脸苍白地在门外垃圾桶旁吐的想要把胃都呕出来,但也只有一些水渍,胃里发酸,嘴巴里也苦涩极了。
靳卓岐大步走出门,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她没敢过去,付坤忙把手里的矿泉水递过去给聂召漱口。
她扫了一眼,接了。
蹲在地面撑着膝盖蹲了好一会,站起身眼前都是黑的,撑着墙壁缓了好一会,完全忽视了靳卓岐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