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只是很轻地往他身边蹲了蹲,捧着脸,脸上的婴儿肥很重,皮肤白净,年纪很小也能看得出长得很漂亮,干净的手掌很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见他不说话,又小心翼翼摸了两下。
“哥哥,给你吃。”一双眼黑溜溜的,唇齿不清地往他手里攥着说。
“你跟我玩好吗?”
她或许永远不知道那颗糖对他意味着什么。
像是一道光透了进来。
靳卓岐永远也忘不了,他们说好永远在一起的。
聂召不光忘得干净,也把他丢掉了。
跟他亲生爸妈一样,弃如敝履。
眼神盯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窗外的阳光甚至可以看清楚女孩皮肤上细腻的绒毛,纤长的眼睫在睡眠中也有些颤抖,如同薄翼的蝴蝶。
车子驱车往筒子楼去,停在楼下,靳卓岐解开安全带,坐在车内听着此刻的平静,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耳畔均匀的呼吸声让他觉得有些莫名安心,仿佛身体血液循环的速度都放慢了,过了十几分钟,才开了车门把聂召横抱着回了看上去破旧的家。
聂召醒来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她给自己定的表避免错过上班时间,表响了之后身子抖了一下。
睁开眼,是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
陌生的环境跟没回过神的意识让她脑子懵了一秒,随后扯开被子坐起身,巡视周遭,掉皮的白墙跟破旧的装饰让她瞬间认出来是上次来过的那个二十块小宾馆。
坐起身之后,聂召捏了捏有些酸软的腿,整理了一下衣服,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仰起头看着头顶煞白的灯光。
之前是一个小灯泡,被换成了现在硕大的罩灯,窗外也是亮堂堂的,只不过被拉紧了窗帘卧室就会有些许的昏暗,灯开着又跟透进来的太阳光线没什么区别,亮到刺目。
上次灯真的坏了啊。
也坏的太巧了。
上班快要迟到了,聂召忙不迭地从卧室走出来,脑子里在想她什么时候睡着的,靳卓岐怎么把她送到这里了。
客厅没人,他应该去上课了,整个房子就她自己在,匆忙离开时目光扫过了茶几上摆放着一张照片,没来得及细想,聂召就打了车去便利店。
小电车在家,来不及开了。
一路上,聂召又回想起那个照片,一个女人牵着一个面容稚嫩,表情严肃,异常削瘦的小男生。
她掏出手机,给付坤发了条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付坤会回答这个问题。
【胭脂巷那边的筒子楼是他家吗?】
付坤回:【对啊。】
那边之前很乱,在九几年甚至有很多人出来卖,后来管制严格一些,这种事情逐渐消散,那边的楼房却很少有人租住了。
靳卓岐从小就住在那里,因为房租便宜,即便有些不安全,对靳如馨来说也已经是个不错的住处了。
后来靳如馨去世之后靳卓岐就买下了那个房子,他经常失眠,只有住在小时候住的地方才会好一些。
聂召深深沉了口气,想到那天自己嫌弃的目光,揉了揉额头。
也不能怪她。
她怎么知道靳卓岐现在还去那种破旧的地方住。
他为什么要把她带回家睡?
又看到付坤顺便问:【下周我们学校有篮球赛,你来么?】
【我去干什么?】
【卓哥也参加啊,献殷勤的好机会来了。】
聂召冷笑了一声。
她并不觉得靳卓岐喜欢献殷勤。
【不去。】
毫不留情回完,进了便利店开始干活了。
***
第二天医院的医生给聂召打了电话让她去拿报告单,聂召还有些愣,她以为今天又是要被靳卓岐拉着起来去医院,但对方好像在昨天检查了之后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了。
她去拿了检查结果,跟心理医生聊了很久,重新开了适合她的药。
医生告诉她不能总是吃安眠类的药物,或许可以找些其他东西来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忙起来或许会好一些。
她提着一袋子药从医院回来,本想看账单,但被通知医药费也已经结过了。
从医院出来,看着雾蒙蒙的天,她还松了一口气。
她不想让靳卓岐看到她的检查报告,像是整个被扒光暴露在空气里。
即便是知道就算是她不给,他也会从医生的嘴里知道她的身体情况,但她就是不想面对面的,把自己的一切暴露在他视线下。
靳卓岐的眼神太冰凉,穿透力过强,好似没有任何温度,一双黑瞳锐利、冷静,让她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