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辰仙帝离开得太快, 宿月连他的影子都没摸到。而她身后还跟着个玄苍,一个不得不应付的麻烦。
传送至十九天,在众多下属的注视下, 宿月神色自若地走出天门,又朝前走了段距离,才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对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男人道:“帝尊受了那么重的伤, 不好好休养,怎么还去九重天?”
之前走两步就要吐血, 虚弱成那样了,现在却跟没事的人一样神出鬼没, 内伤也会间歇性发作吗?
宿月都忍不住怀疑, 之前在仙狱里, 他是装的了, 亏得她还真心实意地为他担心。
她不说还好, 说完之后,玄苍竟然还意思意思地咳了两声,像是在对她证明他确实伤的很重一样。
宿月由衷觉得, 他是在嘲讽自己。深吸了口气, 险些气笑。
“我不来, 玉极会为难你。”
“那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您?”她语带讽刺地问。
宿月真的很想知道, 他究竟是去解决问题的,还是去给她制造麻烦的?
如果没有玄苍的那番话,她最多受些罚, 但上面有东辰仙帝顶着,就算玉极仙帝恨她恨得咬牙切齿, 也不敢过分。可玄苍出现,一席话直接将她拉到风口浪尖,连退后的余地都没给她。
不久之后,整个仙界都知道,她,东辰仙帝麾下的统帅,与玄苍仙帝有了不可告人的关系,还是仙帝亲口证实的。
甚至,连南溟仙帝也会被拉出来对比一番,毕竟上一个与他传出这种流言蜚语的,可是南溟。
宿月一点都不想以这种方法,闻名仙界。
“不客气。”玄苍眸中含笑,倒是一点都没跟她客气。
宿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没和您客气,下次遇到这样的事,请让我自己解决。”
“恐怕不行。”玄苍十分干脆地拒绝道,“根据我们的约定,我有责任……保护你不受玉极的迫害。”
宿月张了张嘴复又闭上,是的,他有责任。
当年的她可真是太天真了,以为可以用一个麻烦来解决另一个麻烦。结果,现在麻烦缠到了自己身上来。
宿月平复了好一会儿,才道:“那麻烦您下次‘保护’我的时候,稍微的维护一下我的名声。”
“名声?”玄苍面露不解,“你有了喜欢的人?”
“……还没有。”
“哦……”玄苍的眼神意味深长,这声拉长的‘哦’,也颇有深意,“既然没有,也需要我额外在意吗?”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玄苍点点头,似乎认同了她的说法,然后道:“那好,等你有了,告诉我,我亲自和他解释。”
宿月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捏着拳头咬牙道:“那我可真是谢谢您了。”
“好说。”玄苍朝她微微一笑,消失在她面前。
宿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住处,见白天站在门口迎接她,便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只有你,绯落呢?”
白天表情略显古怪:“方才来了一名女仙,说是绯落姑娘的母亲,两人一同出去了。”
宿月脚步一顿,芙如仙子?
她想了想,没有多说什么,径自进了内殿。
绯落其实没有离开太远,她在仙界的时候,认识她的人不少,她不希望自己的身份给宿月带来太多麻烦,即便是母亲来找她,也只是在十九天找了处安静的所在与对方见面。
十九天有一处观星台,据说东辰仙帝曾经在这里接引星辰之力,炼化护体灵宝。
后来许多年,这里依然有星辰碎屑残留。
绯落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虽然天光大亮,但也能够看到带着银色光芒的星辰碎屑拖曳着长长的银色尾光,绕着星辰台不知疲倦的旋转着。
无数的银光在眼中闪耀,就像是满天星辰陨落,让人震撼。
她抬头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芙如仙子站在她身旁,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
“这些年,你还好吗?”芙如仙子终于开口问道。
绯落没有看她,依旧仰着头,嘴角翘起:“我一直过得很好。”
除去在魔界的那十几年……其实在魔界的时候,她过得也并不太差。只有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被抓去魔眼族那会儿,她才真的感觉到了绝望。
后来,父亲就出现了。
她以为他是为了救她于水火,谁知道之后用了很多年,她才发现,他才是把自己推入火坑的人。
外人待她不好,她从不放在心上,因为他们没理由善待她,可她的父亲,待她也不好。
她曾经从思鸣那里,听说过关于她父亲,和另外一个女子的故事。她想过,这或许就是父亲并不喜欢她的原因?
后来,她说给宿月听,宿月当时的表情,大概是不屑一顾吧?
绯落不禁回想当日的场景,以及宿月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说: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因为过往的苦痛,而迁怒自己的骨肉。
绯落认真的想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当初做选择的人明明是他,他却将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到自己和母亲的身上。他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怨恨,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要承受对方的苦难?
何况,她父亲对于那名早早死去的恋人,又有多少真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