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一阵,漆夏起身笑笑:“没什么,你来得这么快吗?”
“嗯,又不远。”下午太阳有点刺眼,陈西繁看她眯了眯眼睛,递给她一瓶水,问:“晒吗?”
漆夏老实说:“有点,不过上山就好了吧。”
下一瞬,陈西繁把头上的那顶鸭舌帽摘掉,扣在了她的头顶。
随着那顶帽子落在她的脑袋上,漆夏心也跟着一沉,她整个人怔住,语气慌乱:“这……不用……”
陈西繁却只是随意道:“你戴吧,我晒习惯了。”
“谢谢。”
这是两人第二次一起爬山,至于第一次并不是太好的体验,漆夏知晓分寸没提及。
一路沿着石阶而上,山间景色很好,飞流瀑布,野花野果随处可见,中途有段路不好走,漆夏正想扶着旁边的栏杆慢慢走,就看见眼前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陈西繁说:“我拉你。”
天气晴朗阳光炙烤,但让她脸红心跳的不是太阳,而是眼前这个人。
漆夏抿唇,犹豫了下,终究没舍得说不,她的手轻轻搭上他的,细若蚊蝇:“谢谢。”
陈西繁语气平静:“慢点走。”
因为常年训练,他的指腹和掌心有粗粝的茧,漆夏手才搭上去就感受到了。明明身边也有很多男士为女士搭把手,但她手足无措。
那些粗粝的茧不仅摩梭在她的指尖,也摩梭在她的心上。
一下一下,带起颤栗。
而陈西繁也有些不自然,虽然初衷只是这段路不好走,想扶她一把,但真正握住她的手时,陈西繁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分散了。
女孩子的手指纤细,柔弱无骨,软绵绵的触感。他下意识放轻了力道,怕弄疼她。
接下来的路很难走,石阶又陡又滑,一路上都很沉默。不少游客爬得不停喘气,再看陈西繁,却始终保持着匀称的呼吸。
飞行员的体力和常人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漆夏气喘吁吁:“你不累吗?”
“不累。”陈西繁提议说,“你累的话,那我们原地休息一会。”
漆夏摇摇头,“还是算了,去山顶休息吧。”
吭哧吭哧埋头爬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到达山顶。此时临近黄昏,太阳落山,鸟雀归林,橘色霞光连成片。
陈西繁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回过头看漆夏,“还好吗?”
“还好。”
山顶有卖饮料的,陈西繁说:“等一下,我去买。”
买饮料的游客有点多,漆夏看陈西繁在排队,便到处走走。
天鹤山山顶有一处巨大的悬崖,旁边围了玻璃栅栏,不少游客站在悬崖边上拍日落和云雾,漆夏好奇,也跟过去看看。
那悬崖好像被谁用斧子劈去了一半,垂直向下,趴在玻璃栅栏上,往下能看见深沟险壑。
正看得入神,忽然,听见有人叫她:
“漆夏,回来——”
漆夏扭头看去,只见陈西繁面色紧绷,急匆匆往她这边跑,边跑边叫她回去。那样焦急的神色,认识这么多年,漆夏从来没在他脸上看见过。
她不禁以为出了什么事,听话地往回走,走到一半,陈西繁抓住她,一言不发地回休息区。
他的力气很大,将她手腕抓得紧紧的,好像松一点,眼前这个人就会消失掉。
漆夏手腕生疼,但没出声,很久之后,陈西繁才放开了她。
他的嗓音有几分哑,混着浑浊,说:“那里危险,别过去。”
“嗯,我不去了。”
她不禁想到,高三那年爬燕蒙山,他们坐缆车下山突遇故障,陈西繁呼吸急促,满头大汗的样子。
那时候他恐高,现在肯定不会了。
但漆夏能感觉到,在他心里,悬崖是一种可怕的东西,靠近就等于危险。
至于为什么,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问,也不知怎么开口,索性一并沉默着。
在山顶呆了一会,两人便跟随大部队下山了,在山下找了家饭馆吃完饭,坐公交回酒店。
公交上,漆夏又遇见了那群比赛讲冷笑话的大学生。他们的比赛竟然还没分出胜负,叽叽咕咕说个不停。
空气沉闷,漆夏不知道聊什么,这时陈西繁却开口了。
“漆夏,手腕疼不疼?”刚刚在山上,他记得自己抓她抓得太紧了。
漆夏一怔,“呃……还好,不疼。”
“等会陪你去基地医务室,拿条药膏抹一下,抱歉,刚刚抓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