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川谦恭有礼,温和随性的模样自然获得无数好感,再加上无可挑剔的身形和容貌,更是令兰姨抿嘴偷笑。
若舒懒懒地泡在浴桶里,兰萱寻了机会悄声说道:“少东家,我可一个字都未说。”
若舒却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沐浴之后,若舒一身素服麻衣走出去,发现秦道川居然与她一样的打扮。望着几位长辈欣慰地表情,若舒倒是坦然了。算起来秦道川是应该为外祖母披麻带孝,谁让他上一回做错了事。
此时的兰园还是最初的模样,兰姨尚在,后山也未有满坡的菊花。经历半世沧桑,若舒终于理解了外祖母为何会在得到肖家的死讯后郁郁而终。
秦道川见她一直呆呆地立在那里,一滴眼泪都未流。宽慰道:“你若伤心就哭出来,压在心里反而不妥。”
若舒心说,任谁经历了太多的悲喜,都很难再哭得出来。殊不知她越这样,在秦道川眼里,越觉得她出格的举动是受此影响。
自己身为男儿,父母过世时,也是惶恐而不安的。况且,她一个弱女子,卢夫人又是她唯一的依靠。庇护自己的大树倾倒了,能不慌神么?
心随意动,自然而然地站在若舒的身后,想给予她些温暖。
这一切看在旁人的眼里,莫不感慨万分。兰姨再三拜过卢夫人,心中默念,总算天不负人,少东家有了依靠。
若舒却不这么认为,在她看来,秦道川种种举动,不过是与上一次一般无二,遵循国公府老夫人的意图,娶了自己,解除军屯的困境罢了。
第二日,若舒寻上他,还未开口,秦道川就将小包袱摊开在桌面上,唯独少了自己写的退亲文书。“无功不受䘵,虽然我不知道你从何处得知,但我的事,该由我自己解决。”
若舒愕然地望着他,这还是当初那个以和离为要胁,非要拉着自己做生意的秦道川么?因为猜不透他的目的,故而若舒沉默不语。
“只要订亲的事一传开,世人会如何评说,皆在我预料之中。我虽无惧,却是十分介意。故而,你我虽为夫妻,还是分清些的好。”这些话更令若舒意外。
秦道川此时的困境,事后他说起过。若舒突然想要看看,如若自己不参与,会是另一种怎样的景象。
“好,就依你。”收回包袱时,眼光却依旧停留在他的脸上。
秦道川从怀里抽出她写的退亲文书,慢慢展开,“你的字倒是令我有些意外,要练成这样,没有四五年的功夫怕是难以做到。只是,文字的功底尚欠了些,像这种形同契约的文书,自有它的章法,糊弄不得。”
若舒不服气地说道:“说清楚不就行了,那么咬文嚼字做什么?”
“按本朝律法,能退亲的只有三人,卢夫人已仙去,你尚未成年,这事你说了不算。”秦道川说得坦然,但若舒却听出了得意。
“秦道川,你想以势压人?”若舒脸色都变了,她并不是十二岁不谙世事的若舒,秦道川说得确实不假。
“我在与你说理。还有,成亲之前,你当称呼我将军,成亲之后,另当别论。”秦道川好整以暇地望着有些气急败坏的若舒,“连名带姓,任何时候你都不能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