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三把这件珍贵的皮衣送给她了,她也愿意还他一份温暖。
“可是我该怎么去东辅找你呢?”毛三问司徒朝暮,小眉毛困扰地拧在了一起,“我没有钱,不能坐车,我可以走路去,但是我不知道东辅在哪里。”
司徒朝暮哭笑不得:“还是别走路了,走路太远了,能把你累死。”
“那我该怎么去呢?我也不会骑马。”
司徒朝暮笑着说:“你不是还有小风哥哥么?只要你对小风哥哥说一声带我去东辅吧,小风哥哥就一定会带你去东辅的,即便不去东辅,他也绝对不会不管你。”
毛三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还是很担忧:“要是小风哥哥不愿意带我去东辅怎么办呢?”
“那你就给我打电话呀,我和我爸妈一起来接你,但是吧,”司徒朝暮抱着自己的膝盖,笃定又认真地对毛三说:“我觉得他肯定不会不愿意的。”
“为什么呢?”
“因为他是小风哥哥呀。”
如长风一般强大又干净的小风哥哥,外冷内热,情深意重。
其实毛三没太明白这句话,但又切切实实地被这句话说服到了,内心深处积攒的恐惧与不安顿时消散了不少,像是被抛到高空之后终于找到了安全落地的方式。
毛三立即擦了擦眼泪,超级感动又感激地说:“谢谢你,司徒姐姐!”
司徒朝暮:“不客气的!”
毛三又信誓旦旦地说:“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报答你的!”
司徒朝暮又笑了:“哎呀不用那么客气,我现在还没帮到你呢,等我以后真正地帮助到你了,你再想着报答我的事情吧!”
毛三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差不多二十分钟过后,宋熙临和顾与堤一同骑着马回来了。
其实司徒朝暮对于他们母子俩的同时出现是有些意外的,因为现在需要被送到公交站的人就只剩下了她一人,宋熙临完全可以不回来,只需要让他妈把他的马带回来就行,然后再由他妈单独把她送到公交站,这样宋熙临就完全避免了再来回一次的折腾。
但宋熙临又不是笨蛋,既然选择了折腾,就必定有他必须折腾的理由,就像是他铁了心地必须要在寒假期间回家过年一样。
所以,司徒朝暮很快就理解了宋熙临的用意:他只想在临走之前单独和母亲道个别。
在顾与堤骑着她的那匹黑马送毛三回家的时候,司徒朝暮也坐上了宋熙临的赤海。
赤海的身形也随了主,高大挺拔身姿矫捷,绝对属于马群中的佼佼者,所以司徒朝暮的小短腿依旧踩不到马镫——虽然也没有多余出来的马镫供她踩——从而就导致了她的双脚完全是悬空的状态,根本没有着力点去保持平衡,只能紧紧地抓牢马鞍前方的扶手来稳固身体。
赤海奔跑起来的脚步也很稳健,但毕竟是骑马,有上上下下起起伏伏的颠簸感也实属正常。
虽说这种颠簸感对于常年骑马的人来说并不算是什么,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与司徒朝暮这种新手小白来说,那真是一项考验心理素质和平衡感的巨大挑战。
从赤海蹦腾起四蹄的那一刻起,司徒朝暮浑身上下的肌肉就统统紧绷了起来,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害怕自己会从马背上摔下去,并对接下来的几公里山路感到深深的担忧和畏惧:山道那么崎岖,马跑起来岂不是更颠?
然而谁曾想宋熙临竟然没有带着她往村外走,反而朝着村子里面奔驰而去了。
司徒朝暮不禁一愣:“去哪呀现在?”
宋熙临言简意赅:“回家,换摩托车。”
不用再骑马了?
司徒朝暮有点儿激动,却又有些不解:“为什么呀?”
宋熙临垂眸,瞧着她的头顶,本是想直接回一句“怕你吓死”,但是在薄唇张开的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如果自己真的实话实说了,她百分百会生气。
欲言又止了一番,宋熙临还是向着内心深处的某种感情妥协了,清清冷冷地回了声:“摩托车快一点。”
“哦,原来是这样呀。”司徒朝暮的语气听起来相当淡定,但是眼角眉梢和唇畔边都已经流露出了小庆幸和小窃喜:太好了,可真是太好了。
又因为是背对着宋熙临的,所以司徒朝暮压根儿就没打算控制面部表情,反正他也看不到,还假惺惺地说了句:“哎呀,真遗憾呀,本来还行体验一下在山间策马奔腾的感受呢。”
然而谁知道,宋熙临竟然回了她一句:“真想体验?现在掉头?”
他的语调淡淡的、冷冷的,还带着些许漫不经心。
也不知道是把她的话当真了还是故意这么说的。
司徒朝暮生怕他当真,头皮一紧,连忙说道:“呃、那个,也不用啦,还是骑摩托吧,节约时间。”
宋熙临:“不是遗憾么?”
司徒朝暮不假思索:“留点儿遗憾也好,没有遗憾的人生不完整。”
宋熙临却说:“离家还远,用不着留遗憾。”说完,就扬高了手臂,作势要去挥鞭催马。
司徒朝暮大惊失色,尖叫着大喊:“别!别!我不想骑马!我害怕!”
“哦?”宋熙临缓缓落下了手臂,慢悠悠地启唇,“你竟然害怕?”
司徒朝暮:“……”
好,好好好!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话!
我也有权利保持缄默,不然我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你以后调侃我的呈堂证供。
为了保全面子,司徒朝暮说沉默还真就沉默了,像是压根儿没有听到宋熙临那句话似的安静如鸡,但是红透了的耳根早已出卖了她内心的羞耻和愤怒。
气得她都有点儿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