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立虽然惊讶宋希仁同意自家儿子与人结契,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他也不好多打听,笑着将两人往内堂引去。
一番寒暄过后,宋希仁抿了口茶水后,对陆政安笑着说道:“听我们年岁大的人说话是不是没意思?要不政安先去外面逛逛?”
陆政安闻言抬眸看了眼自家岳父的表情,知道他这是给自己暗示,让他出去看看铺子周围环境是否有不满的地方。于是便表情赧然的站起了身,同岳父和欧阳立告了声罪。
“诶,年轻人嘛,都这样。你自去外面逛逛便是,我同你父亲也好久没见了,正想好好说说话。”
陆政安闻听此言,便对两人拱了拱手,这才从铺子里退了出来。
渭水湖湖面宽约数十丈,湖水碧绿,映着金灿灿的阳光,风景很是不错。而且渭水湖周围栽种了一圈儿的杨柳树,随着微风吹拂柳枝条随风轻摆,犹如身姿曼妙的舞姬一般。
在欧阳立的斜对面是一家临湖而建的二层酒楼,虽然现在还未到巳时,酒楼已有不少宾客上门,看上去生意极好。陆政安抬头看了眼酒楼的招牌,便想着晚些时候带自家岳父过去尝尝。
片刻之后,陆政安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儿,这才回到铺子里。此时欧阳立和宋希仁已经出来了,看到陆政安回来,两人皆是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怎么样?这周围的环境是不是要比林州好一些?”
“是,这渭水湖风景确实不错。开酒楼什么的,再合适不过。不过……”
陆政安抬眸看了眼自家岳父和欧阳立,剩下的话便没再说出口。
见他如此,欧阳立倒是有些好奇。本想问个清楚,不过却被一旁的宋希仁给打断了。
“算了,这到了午饭时间了。咱们老哥儿俩许久未见,今儿老弟做东,咱们弟兄俩好好喝一杯。”说着,宋希仁便让欧阳立关了铺子,拖着欧阳立来到了对面的沈记酒楼。
陆政安甫一进沈记酒楼,抬头看了眼柜台处挂着得用竹片雕刻的菜名,只觉得这沈记酒楼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不过,眼下两位长辈已经相携着上楼,陆政安也不顾的多想也忙跟了上去。
……
欧阳立不是个善酒之人,陆政安看着他被自家岳父劝了两杯酒,脸上便已经起了红晕。
“欧阳老哥,你这铺子不是经营的好好的嘛,为何突然要卖?”
听宋希仁提到这个话题,欧阳立也忍不住叹息一声。“你那不成才的侄儿不是前几年在上京谋了个小官儿嘛,得上峰照顾就往上提了提。这不,就想把我和贱内接过去。我本来是不愿的,但是架不住贱内思儿心切就答应了。”
说到这里,欧阳立透过窗户看了眼自家的铺子,脸上满是不舍。“我之前同老弟你通信,一是想说一说心中的苦闷。二则,也是想问问你手上有没有想接手,且靠谱的人选。毕竟这铺子也算是祖产,冷不丁的要卖,我这心里还颇有几分不舍。”
闻言,宋希仁拍了拍欧阳立的肩膀,温声劝道:“侄儿这般孝顺老哥应当高兴,这铺子嘛,虽说是祖产,但也比不得孩子对自己的心意重要。你说是吧?”
“老弟说的是,咱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还是想找个妥帖的人来接手。”说着,欧阳立看了眼下手一言不发的陆政安,笑呵呵的问道:“你家侄儿看着是个可靠的人,就是不知看没看上。”
见欧阳立看向自己,陆政安欠了欠身,这才回道:“伯父这铺子确实不错,环境也好。只是……”
欧阳立见陆政安再次迟疑,立时表情一怔,放下手里的筷子对他说道:“都是自家人,但说无妨。”
听他这么说,陆政安立时垂眸答道:“只是铺子面朝渭水湖,水气太大夏日时节容易滋生蚊虫。而且听父亲说,伯父开的价格对小侄来说属实有些高了。我,我没那么多银子……”
陆政安说完,表情赧然的摸了摸后脑勺。
听得陆政安的话,欧阳立和宋希仁愣了一下后,顿时笑了出来。欧阳立拍着宋希仁的肩膀,调侃道:“说来老弟也不是缺钱的,怎么给孩子为难成这样?”
闻听此言,陆政安脸色一红,忙摆着手帮宋希仁辩解道:“不不不,伯父误会了,父亲已经帮衬我们良多了。如今父亲年岁渐渐大了,断不能让他在因为这些琐事为我们操心受累。”
看陆政安如此,欧阳立立时笑了出来。拍着陆政安的手臂,对宋希仁笑道:“宋老弟,精明如狐狸的你,竟然找了个这般敦厚老实的儿婿。那我这铺子如果要卖给你,你可以出多少银子呢?”
欧阳立此言一出,陆政安心里猛地一跳。竭尽稳住心神,对欧阳立说道:“四百二十两,虽然不是很多,这已经是我们家全部家当了。”
陆政安话音落下,欧阳立默了默后,冲着陆政安点了点头。坐在一旁的宋希仁看着他的表情,本想说话却被欧阳立给抬手制止了。
宋希仁也是个识趣的人,见状也不再多言,笑呵呵的给欧阳立倒了杯酒水,饭桌上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
沈记酒楼的菜色不错,三人吃的很是开心。等到从酒楼出来时,已经快到申时了。
此时的欧阳立已经有几分醉意,宋希仁和陆政安帮他叫了辆马车把人送回家后,两人这才往下榻的客栈走去。
再回去的路上,宋希仁想起席间陆政安说的话,忙问道:“政安,这铺子果真不合适?我瞧着虽然距离渭水湖挺近,但只要夏日勤快一些,蚊虫应当不是什么问题。”
陆政安点了点头,“确实,但买铺子嘛,便是百分百满意,也总得挑出点儿毛病出来,否则让人看出心思来,难免不会抬价。”
说着,陆政安继续道:“欧阳伯父这铺子我前前后后也都看了,这条街也溜达了一圈儿,人群来往还可以,更重要的是挨着那家沈记酒楼,若是经营得当日后生意应当不会差了。”
听陆政安这么说,宋希仁便放下了心。“那等明日我们就去找他把铺子接了?”
“再等两日吧,咱们既然来了,就好好逛一逛,也正好试探一下欧阳伯父的底限。若是实在没有合适的,咱们再去找欧阳伯父也不晚。”
见陆政安心里已经打定好主意,宋希仁便也不再说什么。父子两人回到客栈又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便一同在原阳城内逛了起来。
确实如宋希仁所言,原阳城确实要比林州大上不少。而且背靠南北商道,来往的客商极多。不过繁华的地界一般人家的铺子生意不差,都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便是有想往外卖的也都要价极高,远超陆政安心里的价位。
两人在转悠了大半个原阳城,最后倒是找到了一家。这人家人也是卖干货的,店家因为没有货源,加上家里人生病,见陆政安问了倒也想转手。但对方开口就要八百两,少一个子儿都不卖。
对方位置虽好,而且铺子接手之后也不用太大的改动倒也能省下一笔。只是对方要价实在太高,陆政安犹豫了一下便也就放弃了。
宋希仁也觉得这价格有点虚高,听陆政安说放弃,倒也没觉得可惜。“若说六百两,到还能考虑一下。毕竟之前也是卖干货的,装潢什么的基本不用动,到时候可以直接用。但是八百两委实有些高了,买下来实在是不划算。”
说罢,宋希仁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欧阳的铺子合算一些,我原先替你压下来一些。但是听他说是祖产,也不好意思开口了。且再看看吧,说不定能再遇到合适的。”
闻言,陆政安点了点头。父子两人刚刚进屋,便听客栈的小二上前问道:“二位爷,方才有位姓欧阳的大爷留给二位爷留了书信。”
说着,那小二将书信从袖袋里拿了出来,双手奉到了宋希仁面前。
宋希仁一脸狐疑的将书信展开,见书信竟是欧阳立写的,不由得一愣。“父亲,是谁给我们留的信?”
宋希仁一边看,一边回答:“是欧阳,说是让我们去沈记酒楼一叙,我估摸着欧阳这是松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