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津津有味的看着风景的陆星沂,视线猛地变矮顿时有些不乐意了,蹬着两只小腿儿开始哼哼唧唧的闹了起来。
被陆星沂这么一闹,瘦弱的宋淮书抱着她险些脱手。幸好一旁的陆政安眼疾手快托了一下,这才避免父女两人都摔倒在地。
双手紧紧抱住陆星沂,宋淮书只觉得自己冷汗都出来了。“你这丫头,简直要把人吓死了。”说着,宋淮书伸手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
陆星沂圆圆的小脑袋被宋淮书个戳的往旁边歪了一下,头上的虎头帽的也随之偏了一下,虎头帽上的银铃铛叮铃铃的响了一声。
陆星沂还当宋淮书是在同她一起玩闹,开心的小米牙都露了出来。天真无邪的模样,看的宋淮书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被宝贝闺女这么一吓,宋淮书也没有了继续再逛下去的兴致,伸手扯了扯陆政安的衣袖,开口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去父亲铺子里坐一会儿吧?”
陆政安捏了捏被闺女压的酸疼的手臂,点了点头应道:“行啊,父亲说今儿下午也关门去咱家的。要么在铺子里等一等他,中午咱们在街上吃完饭再一起回家。先前你不是想喝孙记的羊肉汤嘛,今儿正好让你过过嘴瘾。”
宋淮书几个月前唠叨了一嘴自家炖的羊肉汤不如孙记,没想到竟然被陆政安记到现在。如今听到陆政安的话,让宋淮书心里一阵感动。
“我,我当时也就是顺口一说罢了,你怎么还记着呢。”
陆政安晓得陆星沂现在分量并不轻,等胳膊的酸痛缓过来之后,便又伸手把闺女从宋淮书怀里接了过来。
“正好记住了而已,只是前段时间一直下雪,又加上家里准备年货,就没抽出时间来。今儿正好出门逛街,在街上吃点儿就算了,省的回家还得再做。”
听陆政安这么说,宋淮书应了一声,随后便跟着陆政安一起来到了宋记杂货铺。
此时,宋希仁正和小陈正在盘铺子里东西的数目。看到陆政安和宋淮书抱着自家宝贝外孙女进门,立时将手里的账册扔到柜台上便朝着陆星沂拍了拍手。
因为宋希仁每次去看陆星沂,从来都不曾空手,除此之外,每次都抱着她去一些寻常陆政安和宋淮书都不曾带她去的地方溜达,甚至还会将她驮在肩头上,喜得陆星沂每次看到外公都开心的不能自已。
“哎哟,姥爷的小心肝儿来咯~”
宋希仁笑呵呵的疾步上前将手扒脚蹬的陆星沂给接到手中,掐着她的腰身往头顶上举了举,喜得陆星沂咯咯的笑个不停。
“这死冷寒天的,你们怎么带着丫丫来镇上了?”
“昨儿家里都收拾妥当了,今儿正好是最后一天大集嘛,在家闲着没事儿,就带他们出来转转。”说罢,陆政安见陆星沂遮了半边脸的帽子往脑袋上拉了拉后,接着说道:“母亲和长根婶儿也来了,两人一起去逛街了,估计晚一些也会过来。铺子里可还有什么要忙的?我帮您弄一弄,等下关了门儿咱们一起去孙记喝羊肉汤。”
听陆政安这么说,宋希仁抱着陆星沂笑呵呵的回道:“已经在清点存货了,等到弄好之后,咱们就可以去了。正好你们来了,这活儿就交给你们了。我呀,带着我的小心肝儿出去溜达溜达去。”
宋希仁说完,也不等陆政安和宋淮书反应,帮陆星沂裹好披风,戴好帽子又出门而去。两人看着爷孙俩的背影,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行吧,既然活儿交代下来了,咱们干就得了。早点儿弄完早回家,我听长根婶儿说,长根叔今儿把家里的养了几年的乌鸡给杀了,今儿咱们也蹭上两碗。”
宋淮书听着陆政安的话,不禁有些好笑。“中午喝羊肉汤,晚上喝鸡汤,你也不怕补太过上了火。眼下就要过年了,到时候看你嘴上顶着一嘴的燎泡,看你怎么见人!”
陆政安提着账册,慢慢的凑到了宋淮书的身边,侧头在他耳边轻语道:“你若嫌我补太过上火,晚上回去你就帮我泄泄火呗。咱俩……”
然而陆政安的话还没说完,宋淮书便将他伸过来的‘毛爪子’给拍开了。红着脸侧头看了眼五六米外的小陈一眼后,宋淮书咬牙对陆政安说道:“还有人在呢,你规矩这点儿!这要是被人听到了,咱们可还有脸面在?”
被‘嫌弃’陆政安表情讪讪的摸了摸鼻梁,“瞧你,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行了,我去帮小陈干活儿,你休息一会儿后去寻寻母亲和陆杨氏,等下忙完咱们一起去吃饭。”
两人结契这么久,宋淮书晓得陆政安偶尔会嘴上讨点便宜而已。人前万万做不出那等荒唐事的,只是有外人在,宋淮书不免担心被人看了笑话。
看陆政安专心跟着小陈干活儿了,宋淮书休息了一下,倒了杯茶看着陆政安喝完后,这才抬脚出了铺子。
此时,已是巳时末了,街上的行人已经明显减少。宋淮书一出门便看到了自家父亲正抱着陆星沂坐在茶馆儿里显摆,看他一脸得意的模样,宋淮书也没有同他说话,沿街去找宋兰氏和陆杨氏去了。
虽说宋兰氏出身名门,可同陆杨氏却意外的投契。
自打陆政安和宋淮书结契开始到现在,两人一起共事也有几次了,加上平日的相处。一段时间下来,两人之间无话不谈,有时候感情好到陆长根都有些吃味儿。
知道两人今日上集市是想看看布庄新进的布料,果然宋淮书沿着铺子走了不到两刻钟便看到了铺子里正在拿着布匹往身上比划的陆杨氏。
宋淮书正要开口招呼,忽听得旁边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说道:“这位公子,求求你发发善心打发点吧。我儿子病了,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闻声,宋淮书下意识的看向坐在地上的老妇人,见她一头花白的头发脏且乱,而且眼下正值三九寒天,对方却穿着一身薄薄的粗布衣裳,冻得瑟瑟发抖。饶是如此,还不忘看顾着躺在地上将身体佝偻成一团男子。
宋淮书见她年岁同宋兰氏相仿,一时之间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正想从袖袋里摸出几文钱给她,然而就在这时,只见躺在地上的那名男子却突然翻了个身,而后抱着肚子痛苦的呻/吟起来。
乞讨的老妪晓得自家儿子的病症又开始发作了,也顾不得面前的宋淮书,忙膝行到对方身边,颤抖着双手将人从地上抱起,将男子脸上的发丝给理到一边。
就当对方脸上的发丝被拨开,宋淮书看清了那男子的面容,而对方赫然是许久未见的袁凌峰!
一年多以前的小满会上,袁凌峰身穿绸缎,态度高高在上,对着陆政安颐指气使。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未见,对方却已经沦为了乞丐,竟然靠着自家母亲乞讨为生。
想到过去的种种,宋淮书看着地上的袁凌峰也不知心中是何种感觉。
许是宋淮书眼中的脸上的情绪过于复杂,袁凌峰的母亲猜测宋淮书可能是儿子昔日得罪过的人。表情紧张的抱着袁凌峰往旁边挪去,同时嘴里还不停的道着歉。
“对不起,我们不要了,您高抬贵手,我们不要了。”
蜷缩在母亲怀里的袁凌峰听到母亲的道歉声,慢慢的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宋淮书所站的方向。
然而再看清楚对方是宋淮书后,只见袁凌峰嘿嘿一笑,一把推开抱着他的母亲,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你这个二刈子。”
袁凌峰的话音刚落,宋淮书的耳光立时落到了他的脸上。
宋淮书用的力气不小,加上袁凌峰本身有病症在身。宋淮书的耳光落在他的脸上,打的袁凌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袁凌峰没想到宋淮书竟然敢还手,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宋淮书,你竟然敢打我?!”
闻言,宋淮书神色未动,目光冷冷的看着袁凌峰说道:“再敢出言不逊,就不止一个耳光这么简单了。”
袁凌峰的母亲见对方竟然真的是儿子昔日的仇家,心中又悔又恨,但又不敢对宋淮书怎么样。哭着扑到袁凌峰的身边,费力的将人从地上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