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安说得对,老夫人的福气还在后头,可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您这么说,不是戳我们这些晚辈,还有政安的心窝子嘛。”
季老夫人见季刘氏已然领悟自己的意思,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待季月贤重新回来之后,众人又叙了一会儿闲话,直到张嬷嬷过来提醒,几人这才发觉竟然不知不觉到了饭点儿。
陆政安陪着季老夫人吃了顿午饭,见季老夫人脸上已有倦容便立时起身告辞。这次季老夫人也没有挽留,随即便起身将陆政安送出了门口。
看着老夫人依依不舍的表情,季月贤搀着她的手臂,劝道:“现在陆政安家的风景正好,我去的时候桃花开的正盛,一眼望去都看不到边际。等您老人家休息两日,咱们就去他家玩个两日。您看这样可成?”
老太太心里也惦记着‘有病在身’的宋淮书,听季月贤这么一说,便点了点头。“是要去看看的,方才看政安提及淮书的时候,表情有些不太对劲,我总觉得这孩子是有事在瞒着我。去看一看,总能心安一些。”
……
陆政安从季老夫人下榻的客栈出来之后,想到两日未见的宋淮书,心里难免有些惦记。见街角有卖油炸糕和肉盒的小摊,便买了一些提着来到了宋家小院儿。
此时的宋淮书正坐在树下看宋兰氏给他尚未出世的小孩子绣虎头鞋,看着只有几寸大的小鞋子,眼里满是笑意。
“母亲的手艺可真不错,日后若是孩子穿不上我也要留下来。等孩子长大了,告诉他,这些都是外祖母给做的,定得让孩子好好孝顺母亲。”
宋兰氏将针在头发上抿了一下,听到宋淮书这话忍不住笑道:“那成,日后我可等着享你们的福了。”
听到宋兰氏的话,宋淮书拿起簸箩里已经缝好的小袜子,用手指仔细摩挲了片刻,“母亲说哪里话,便是你不做这些,我们就不孝顺你了嘛。”
正说着,只听到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宋淮书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只见陆政安提溜着一个牛皮纸包走了进来。
看到树下坐着的宋淮书和宋兰氏,陆政安笑道:“怎么在树下坐着?仔细太阳太大晃了眼睛。”
在看到陆政安的第一眼,宋淮书立时便扶着椅子的扶手站起了身。见状,陆政安忙大步走过来扶住了他的手臂。
“好端端的坐着,站起来看什么?又不是客人还得要你起身迎一迎的。”陆政安扶着宋淮书的手臂,又让他坐了下来。同时,将手里提着的牛皮纸包给放到了一旁的小几上。
“方才路过油炸糕的摊子,我闻着挺香的,就买了一些过来。应该还热着的,你要不要吃两口?”
宋淮书眼下每餐吃的并不多,嗅着油炸糕的味道,嘴巴里顿时也有些馋了。“好,不过我只能吃一个。”
闻言,陆政安应了一声。径自走入厨房,拿了一只碟子把油炸糕和肉盒子都放进了碟子里。
“母亲也别弄了,洗洗手也吃点儿吧。我还买了肉盒,这东西油大,等凉了就要糊嘴了。”
说着,陆政安看到簸箩里的做了一半的虎头鞋,以及已经缝好的小袜子,伸手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这才笑着对两人说道:“别看这东西不大,没想到还挺费功夫的。这虎头的小眼睛,绣的活灵活现,乍一看跟真的似的。”
“母亲手巧得很,我小时候的衣服鞋袜都是母亲做的。跟裁缝铺里的绣娘一比,并不比她们差。”
两人声音落下后,宋兰氏斜眼瞄了两人一眼,说道:“你们两人这一唱一和的,竟是哄着我给你们做活儿。且放心吧,做完这双鞋就不上你们的当了。”
听宋兰氏这么说,陆政安和宋淮书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笑过之后,宋淮书这才想起问陆政安来镇上的目的。
“不是说明日一早才来接我么?怎么今儿下午就过来了。”
陆政安正看着宋淮书吃东西,听到他这话,这才回道:“季家老夫人来了,因为今天正逢三月三,路上马车不好通行,季月贤便把我叫到了镇上来。我刚从老夫人落脚的客栈出来,就拐回家看看你。”
一听老夫人竟然来了,宋淮书顿时一惊。“老夫人身体可还好?”
“好着呢,我去了之后便问起你,我借口你身体不适在母亲家休养,被老太太好一顿说。”
宋淮书听出陆政安言语中带着几分委屈,已是不禁有些好笑。“说什么,我回母亲这里住不是挺正常的嘛。”
“行了不说他们了,你这两日怎么样?宝宝闹腾的可厉害?腿还肿的那么严重?”
陆政安越问越不放心,回头看宋兰氏正在厨房里打水。伸手撩起宋淮书的裤管,看他肿胀的小腿,忍不住伸手按了一下。
见手指摁下去便是一个坑,显然水肿依旧严重,陆政安心下不禁有些些疼。
“哎,早知道怀孕让你受这么大罪,这孩子我们不要也罢。”
听到陆政安这话,宋淮书顿时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说这是什么话,别人家怀孕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哪能这点小事儿就说不要孩子,若是让孩子听到心里怎么想?”
陆政安看到宋淮书有些恼了,当即拉着他的手跟他赔了句不是。“看你现在睡个觉都不安稳,我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心里实在是心疼。”
“怎么帮不上忙?你让母亲帮忙做的那个抱枕不是用着挺好的么嘛。再说了,我也没觉得辛苦,反而能和你有个孩子,我心里很开心。”
宋淮书后面的话说得声音极轻,看他通红的耳垂和脸颊,显然是鼓足了勇气才说的这句话。
陆政安听着宋淮书的这句表白,心中既温暖,又觉得感动。握着宋淮书的手仔细摩挲了一下后,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委屈你再在母亲家住一夜,等明日一早我就过来接你。”
“住自己家有什么委屈的。”
宋淮书已经回宋家两日了,眼下见了面陆政安自然不想那么快回去。而且仲春会的最后一天就在他家门外举行,闹哄哄的还不如跟宋淮书多待一会儿。
陆政安陪着宋淮书休息了一会儿,眼见着时间越来越晚,这才不得不起身回化龙山。
然而,就在陆政安轻手轻脚的起身,准备弯腰穿鞋的时候,忽然腰间多了两只手臂,陆政安侧过头只见床榻上的宋淮书正披散着头发贴在他的背后。
“你乖乖的,我明日一早就过来接你。”陆政安握着宋淮书的手臂心中又酸又涩,暗暗起誓日后除非必要,一定不会把宋淮书送离自己身边半步。
宋淮书乖乖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之后这才低声跟陆政安说道:“今天是仲春会最后一天,若有人喊你,你莫要答应……”
宋淮书的话让陆政安愣了好半晌这才反应过来,将宋淮书的手臂轻轻从自己腰间移开,陆政安转过身一把将红着耳垂的宋淮书抱进怀里。
低头在他脸上啄了一口,陆政安柔声道:“我还当你是不舍得我走,原来是小醋坛子打翻了。”
“什么醋坛子,我,我就是跟你说真的。若真的有人对你起了心思,万不可趁我不在家就胡来。”
既然话已经说了,宋淮书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把话摆在明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