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在陆政安等人刚刚走到村子外, 只见陆杨氏红着眼睛,一脸惊慌的往镇上的方向跑。
陆政安晓得她应是知道了陆长根受伤的事情,忙对着车把式打了个招呼, 在路过陆杨氏时放慢车速,从车辕上跳了下来。
“婶子。”
见到陆政安, 陆杨氏抹着眼泪对陆政安说道:“你可是从镇上回来?见到你长根叔了没有?他人怎么样?伤的要不要紧?”
陆政安见陆杨氏被吓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忙伸手搀住了她的手臂, 温声安抚道:“婶子不要着急,长根叔没事了。”说着, 陆政安将车帘掀开, 让陆杨氏自己去看。
折腾了那么长时间,陆长根这会儿已经睡着了。陆杨氏看了眼车厢里的自家男人, 见他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便也稍稍放了心。只是在目光看到车厢里同样坐着的陆铭后,陆杨氏脸色一冷便将车帘放了下来。
陆政安看了一眼陆杨氏, 开口劝道:“什么事都先回家再说吧。”
眼下事已至此,陆杨氏心里怨气再大也无济于事, 听到陆政安的话点了点头。见马车走的也并不快,便就同陆政安一起跟在马车旁边一同往家走去。
陆杨氏抬眸看了一眼马车,侧头跟陆政安说道:“我方才刚从柳湖乡你那个姥娘家回来,还没进家门就听铁栓他娘跟我说,你长根叔被砍伤了。说是满身是血, 吓得我差点儿路都走不了了。”
“婶子别担心,长根叔的伤口已经缝合好了, 后面勤换着药就没什么大碍了。今儿正好淮书来了, 迎春那丫头正在家我家,有淮书照顾她呢。”
陆杨氏见陆政安丝毫不问陆长根因何受的伤, 晓得他不愿意掺和村里的事。但是眼下她心乱如麻,也找不到人抱怨,只能跟陆政安面前吐吐苦水。
“你四伯平日里疼他那个儿子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也不知怎么这次就动起手了。你长根叔这个傻子竟然还上去挡……”
陆杨氏话音落下,陆政安不由自主便联想起了那日的事。心中明白以陆铭这等性格的人,能让他这般大动肝火,恐怕就是陆政平把自己和那个寡妇的事跟陆铭挑明了。
不过,这只是陆政安的猜测,具体是不是这样的他也不好说。而他也不是多嘴的人,关于自己运气不好撞见陆政平跟那个寡妇在野地里媾和的事,陆政安自然也不会跟别人提及。
陆长根寻常在村里人缘儿不错,村里晓得陆长根受伤的人都在外面等着,见马车在陆长根门口停下来,便都纷纷围过来询问情况。听说他并不大碍,便也都放心了。
陆政安和陆杨氏将陆长根搀扶下马车,将陆长根安置好,跟陆杨氏说了下大夫的嘱咐后,便就回家去了。
此时宋淮书正领着陆迎春在门口摘花生,看到陆政安回来,这一大一小同时扔掉手里的花生秧朝他迎了过来。
宋淮书:“怎么样?长根叔没事吧?”
陆迎春:“政安哥,我爹没事吧?”
听到两人同时问话,陆政安笑了笑对两人点了点头。一手揽住宋淮书的肩膀,一手摸了摸陆迎春的头。“没事,已经送回家了。”
闻言,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那我先回去看看我爹,晚点再过来给小宋哥帮忙。”
见陆迎春抬脚就要走,陆政安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叮嘱道:“你爹这几日不舒服,你这丫头可莫要淘气。在家听话着点儿,否则你娘真的揍你。”
知道陆长根没事,陆迎春心里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听着陆政安的嘱咐,小丫头摆了摆手不耐烦的回道:“哎呀,知道知道,我指定不淘气了。”说完,便飞奔一般的下了山。
看着陆迎春的背影消失在山道上,陆政安揽着宋淮书的肩膀回到了小院门口。见门口堆着的花生秧,知道宋淮书定是把园子里的花生都扒出来了。忙把宋淮书的手拉过来看了看,见他掌心并没有水泡,这才放下心来。
“不是说等我一起扒的么?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听到陆政安的话,宋淮书将手缩回来,对陆政安笑道:“拢共也没多少,跟迎春那丫头一会儿就弄好了。就是地里可能还有落的,晚一些你再用抓钩扒一扒吧。”
“嗯,剩下的我来弄就行了,你不用管了。把这些摘一摘,你回去的时候给伯父伯母再带一点儿,煮个粥吃着正好。”
宋淮书也不跟陆政安客气,应了一声后,便侧头看向了陆政安。“长根叔真的没事吧?怎么会受伤呢?”
陆政安坐在凳子上拉过一棵花生秧,一边摘,一边跟宋淮书说道:“被刀砍在了肩膀上,伤口得有七八寸长。估摸着这几个月是干不成活儿了。至于怎么受的伤我也没仔细问,听长根婶儿说,好像是四伯跟他儿子吵架,一怒之下动了手,长根叔上去阻拦就被四伯给砍了。”
听陆政安提及‘四伯’这个人,宋淮书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陆铭那个脾气不太好,身形干瘦的老头儿。
只是,没想到对方不光看着脾气不好,竟然还是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
“都是同族的亲戚,这种被误伤,估摸着也就帮着治治伤赔个不是。这马上就要秋收了,长根叔这个节骨眼儿上受这么重的伤,可真是倒霉。”
宋淮书说完,见陆政安并未言语,抬眸看了看他的表情,忍不住问道:“政安,你怎么了?”
陆政安听到宋淮书的话,看了下他关切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宋淮书说道:“那日,我送你回来的时候,下地遇到了件不光彩的事。”
“什么事?”宋淮书心里不禁有些好奇。
陆政安不是个爱扯老婆舌的人,可陆政平这件事在他心里就跟个疙瘩一样。知道宋淮书也不是个多话的人,陆政安便忍不住跟他把那天看到的事说一遍。
“我发现不对的时候,本来想绕开的。但是他们那个时候正好完事儿要走,我就在蹲在玉米地里躲了一会儿。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就发现那个男的就是四伯的儿子。那个女人我不认识,但听她说话应当是个寡妇,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宋淮书没想到陆政安说得‘不光彩’的事竟然是这等事,心里不禁有些尴尬。
不过,宋淮书的尴尬终究是抵不过好奇心,继续问道:“现在你是不是怀疑这个四伯家的儿子跟四伯坦白了,四伯一气之下两人便动了手,然后长根叔拉架被误伤?”
陆政安点头,“我心里确实是这么怀疑。不过这事儿我也没办法跟别人说,也就只能给你叨咕两句。”
宋淮书听着陆政安的话,心里极是赞同,这种事情确实不好对外人道。人家信不信且先不说,毕竟也都是姓陆的,这边揭人短处总归是不好的。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宋淮书把手里摘好的花生扔进篮子里,想起受伤的陆长根,嘱咐陆政安道:“长根叔受伤你虽然去了,但长根叔和长根婶儿对你那么好,这两日你买些东西再去他家看看。等秋收的时候能帮一把就尽量帮一把。”
“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儿,反正明天也没什么事,到时候我去镇上买些肉蛋之类的过去看看。”
知道陆政安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听他这么安排宋淮书也放下了心。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面前的一堆花生也都全部摘完了。
陆政安将装满花生的背篓提到院子里倒出来摊平,看宋淮书已经洗好了手,晓得他喜欢吃西红柿便扬声说道:“篮子里有我早晨刚摘的西红柿,都已经全红了,你拿出来洗洗吃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