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一点,陆政安再次问道:“四伯跟长根叔是因为我起了争执?我也没最近也没做什么啊?”
听陆政安这么说,陆铁栓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说道:“我也只是听我家那口子说了一嘴,好像是四伯因为你找了个男人结契,还拉着长根叔和长根婶儿去宋家下定,心里不满意。四伯这个人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规矩极大。后面少不得还会去找你,你自己心里有个准备。”
陆政安没想到陆铭跟陆长根吵架竟是因为这个,心中忍不住冷笑一声,不过面上表情依旧。“这事儿我知道了,谢谢铁栓哥给我提这个醒儿。”
两人说完,陆铁栓找了个瓷碗帮陆政安从坛子里捞了几头糖蒜,再次送他出了门。
在回去的路上,宋淮书明显感觉陆政安的表情有些不对,整个人话也少了不少,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然而,不等他将自己的担心问出来,只听身侧的陆政安说道:“淮书,等到我们结契的时候,定要操办的热热闹闹。”
宋淮书没想到对方深沉了半天,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不禁双颊一热。“我还当你怎么了呢,只是一个仪式罢了,热不热闹得也不打紧。”
陆政安这般为他考虑,宋淮书心里自然高兴。不过,办事花费挺大。陆政安自小父母双亡,虽然有个教书育人的祖父在,但陆老爷子一生向善,想来也给陆政安积累不了多少家产。
可以说,陆家的家产都是陆政安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积累下来的,这般大手笔的撒出去,他自然舍不得。
当宋淮书的话说完,陆政安只是笑了笑没有作声,两人牵手一路回到了山上。
……
宋淮书是个极细心地人,有他在的几天,陆政安过的轻省至极,手上的水泡也都恢复了七七八八。而宋淮书心里也惦记着家中已经上了年岁的双亲。眼看着陆政安的手恢复的差不多了,便也提了回家看看。
听宋淮书提出说想要回家,陆政安心里虽然不舍,但也只能送人回去。
等到第三日吃过晌午饭后,陆政安便从后面的院子里收拾了一筐自家产的菜蔬,送宋淮书下了化龙山。
看着宋淮书的背影消失在了小路尽头,陆政安并没有直接回化龙山,而是一路去了陆家村。
此时正是半下晌,村里不少人都坐在村头的大树下纳凉,陆铭正好就在其中。
陆政安笑呵呵的同众人打了声招呼,在被问起来村里的目的,陆政安叹道:“这不我下定也有些日子了,想请长根叔和长根婶儿再辛苦一趟帮我去宋家请期。”
说这话的时候,陆政安眼神瞥了人群里陆铭一眼。见他脸色铁青,陆政安心中冷笑一声,继续道:“我就不耽误诸位叔伯大爷聊天了,等回头我结契的时候,再请大家过去热闹热闹。”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叫好。只有陆铭脸色越来越阴沉,在他忍不住站起身的时候,陆政安同众人挥了挥手转身便走了。
因为前几日与陆铭有些不愉快,这几日陆长根并陆杨氏都没怎么出门。此时,两夫妻看到陆政安竟然这时候上门来,一边将人往屋里迎,心里也不由得泛起嘀咕。心里忍不住怀疑陆政安这次上门,是否因为那日陆杨氏和陆铭发生口角这件事。
毕竟那日村里人大都下地干活儿去了,可周围还是有几个人在的。陆政安虽然鲜少下山,但保不齐有那等嘴快的人在他面前嘀咕了什么。
陆铭身为隔房的长辈,这事儿便是做的再不对,但‘长辈’二字压着,陆政安只能忍让着些。否则传出什么话来,受影响的也还是陆政安。
待陆政安在陆长根下手落了坐,陆杨氏忙去灶屋里盛了碗中午熬得绿豆汤给他。等陆政安把碗接过去,这才用腰间的围裙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净,拉了个小凳子在陆政安对面坐了下来。
“这几日淮书不是在这儿的么?你怎么有空来我家了?”
陆政安刚喝了一口绿豆汤,听到陆杨氏的话,忙放下手里的调羹,回道:“今天下午刚把他送回去,这不,从镇上回来就来您家了。”
陆长根夫妇一直拿陆政安当自己的亲子侄,言语之间并无那么多顾及。听他这般说,立时问道:“那你来可是有事?”
陆政安闻言点头,“是有一点小事,说起来我跟淮书下定也有一段日子了。想请您和长根叔再帮忙跑一趟宋家请期,我想把结契的日子给定下来。”
一旁的正在喝水的陆长根听到这话,立时抬起头来。放下手里的茶碗,问道:“先前不是说结契的日子想定在明年开春儿么?现在去请期,这不是得把日子定在年前了么?”
说罢,陆长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至极。侧头皱着眉看着陆政安,犹豫了好一会儿,终是忍不住问道:“难不成,你和宋家小哥儿已经……”
陆长根话的话只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但在场的都是成年人,便是还是‘童子鸡’的陆政安也明白了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面对一直对自己关爱有加的长辈,陆政安难得羞红了脸,忙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感觉淮书在的这几日,家里确实热闹了不少。所以,想把日子往前提一提。”
说罢,陆政安忍不住捏了捏鼻子,赧然的说道:“长根叔且放心,我知道分寸,断做不出那等失礼的事。”
陆政安自来稳重,除了他抽冷子找了个契兄回来。其他事情上,陆长根对他还是极为放心的。
此时,听他这么说,陆长根便也放下心来。点了点头,答应了陆政安帮忙去宋家请期的事。
“行,等挑个日子,我同你婶子再去宋家走一趟,你且安心在家等着就是了。”
请期一般都是由家里长辈,带着礼品和写了男方家定好成亲日子的红纸条去女方家。女方家从上面挑一个自认为合适的日子,答应给人就行了。
而陆政安情况特殊,这去宋家请期的人选只能请陆长根夫妇代劳。
这件事说定之后,陆政安把陆杨氏给他盛的绿豆汤一饮而尽。“那这两日我翻翻黄历挑几个吉日给叔儿和婶子送来,到时候就请叔儿和婶子多多费心了。”
三人又叙了几句闲话,陆政安见天色也不早了,便起身告辞。待临出门之时,陆政安又突然回头看着送自己出门的陆长根夫妻,真诚说道:“叔儿和婶子对我的好,我一直铭记在心。我知道因为我的事让你们二老受委屈了。日后但凡有人在你们面前嚼舌头,或者找你们麻烦,你们只管让他来找我就是了。”
陆政安此言一出,陆长根便明白那日陆铭和他们发生口角的事,陆政安到底是扫听到了。
虽然陆铭管的事在世有些宽,可到底是陆政安明面上的长辈,撕破脸对谁都不好。便和稀泥道:“你能有啥事儿让我们受委屈?找我们麻烦就更不可能了。你莫要瞎想,好好把日子过好才是正经。”
见陆长根不愿意多说,陆政安也不勉强。脊背挺直,端端正正的跟陆长根和陆杨氏两人行了个礼后,这才转身离去。
……
有了陆铁栓和陆铁牛兄弟的帮忙,地里便没什么活计了。
陆政安翻出先前的黄历看了半日,一共从里面挑了三个宜嫁娶的良辰吉日。拿了张红纸,端端正正的把日期誊写到红纸上后装进红封里,连带着自己置办的四色礼,两封点心,以及一条大红鲤鱼一并送到了陆长根家。
等陆长根夫妇带着东西和红封去了宋家之后,陆政安便领着陆迎春上了山。从仓房里抓了两把桃干给小丫头解馋后,陆政安便一个人坐在院子忍不住去想,宋家两位长辈在看到红封里的日期后,会不会同意将宋淮书给他。
在陆政安坐在院子里纠结了两刻钟后,发现自己的行为着实有些可笑。
且不说宋家两位长辈都是知书达理之人,便是人家舍不得宋淮书多留一段时间又能怎么样?他和宋淮书下定礼都走完了,手也拉了,亲也亲了,到手的媳妇儿总不至于飞了吧。
便是宋家两位长辈心里还有犹豫,但他也该相信宋淮书的。
如此想来,陆政安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嘲讽一笑。起身从小凳子上站起身,走到正趴在堂屋里吃桃干的陆迎春身边,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今天上午你爹娘应该回不来吃晌午饭了,等一下你就在我家凑合一顿吧,我给你做个你没吃过的。”